“所以你觉得观众喜欢跟着你看风景吗?”
“说不定……”
“人呢?人啊!要冲突要戏剧!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人到了他却不出现……”
何处枝百口莫辩,刚才的她完全是跟着空白剧场里万池白的声音走的,至于去到哪里发生什么,完全不是她主动做出的决定。
可此时的她,又不敢像以往一样辩驳,她签了合同有了软肋,设下了计划埋下了希望,此时万万不可半途而废。
于是她恳求道:“我能出去走走,换个思路吗?也许……”
“去吧!”
万池白背过身去,像是不愿再看她一眼。
可真当何处枝离开话剧厅时,他的视线却黏在她身上,足足跟出去几百米。
他口是心非。
何处枝凭借着记忆,兜兜转转来到了空中连廊上,俯瞰着话剧厅和巨幕厅的一切。
她看到话剧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万池白一人,他像个木头一样杵在一排一座前面,不知望着何处。
而巨幕厅里,几个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穿梭在观众席间,不知在忙碌着些什么。
十三排四十八座,上次那个接待员小卓在那里停留了二十秒。
五排十六座,另一个工作人员在那里鼓捣了半分钟。
何处枝凭借着直觉,记下了这个画面。
“你休息好了吗?好了就下来。”
话剧厅里,万池白叉腰仰头,对着空中连廊上的额何处枝大声喊。
何处枝下意识的躲到一边,天哪!他这是头上长眼睛了吗!
但还是乖乖答话:“马上……”
再次回到她的“工位”上闭上眼睛之时,一切天翻地覆。
山脊上,白雪皑皑。
阳光从山脊的另一边照过来,明亮刺眼。
何处枝站在半山腰上,陷进半米厚的雪棉被里,抬手挡着阳光朝上看,壮烈的白和无暇的蓝啮合着,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人呢?”大雪消弭了她的声音。
何处枝还记得万池白的叮嘱,可这又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注定又是一个失败的场景。
她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远眺看向一望无尽的山脊和雪地,等待着那宣告剧幕终结的雪花噪点出现。
山脊和碧空在撕咬,何处枝瞥见山的最顶峰,有一块蓝天的“碎片”从这场较劲儿中败下阵来。
那一小片湛蓝的树叶,顺着山脊,沿着雪路,飘摇着朝着何处枝所站的位置滑下来。
那一片湛蓝左右摇晃着,一会儿和蓝天融为一体,一会儿在雪峰上自由滑翔。
何处枝看清了它的真实面目,那根本就不是一片树叶,也不是天空的碎片,而是一个在高山滑雪的人。
她看见了那人的护目镜反射着白雪的光,何处枝欣喜不已,她终于遇到人了,有了“人”,她就不必演独角戏了,万池白要的“冲突”和“戏剧”也是自然而然会出现的东西了。
这片壮阔的雪山美景终于不是一个无效的场景了。
“这里!”
何处枝高举着双手,使劲儿地朝那移动中的人挥舞:“你好!这里有人!”
她几乎是用吼的,何处枝非常确定那人能够听见她的声音,可是他没有回答。
雪山给了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