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解决林梦雨这个后患?”
“这本不关我的事,是你和她之间的纠葛波及到的我。我本来就是受害者,若是我同意了给她个罪名再送她进去,那我反倒不占理了。”
何处枝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心想他竟然想把好大的一个锅扔给她,不由得对裘钟的鄙夷又多了一分。
“那我们一起回空白剧场的事情呢?”
裘钟搁置下林梦雨的事情不谈,尽管他的态度和何处枝的不一样。
他们此时已经全然忘了那“三句话”的界限,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着。
“没意思。”何处枝手一甩转身在沙发上坐下,“你在空白剧场里是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跟在现实里没有什么两样,可我呢?我现在在空白剧场已经完全没有代入感了,那些悬崖、火山、海啸,还有别的各式各样的场景,对我来说就跟看抠图的电视剧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去。”
“你忘了我们为什么回现实世界找刺激吗?不就是因为在里面我们的感情一点都不同步吗?你觉得我不够爱你,我还觉得你的爱莫名其妙呢!可这不是我们的错啊,我们在空白剧场里的体验就是不同的。就算我们一起回了剧场,到最后,也只能是分道扬镳……”
“我……我不想那样……”
何处枝说着说着竟捂住了脸,低声呜咽了起来。
裘钟一下子慌了手脚,他站在玄关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脚底像是粘上了口香糖一样扯不开也拽不掉。
终于,对何处枝的关心还是超过了被她骂的恐惧,裘钟靠着沙发扶手坐下,搂住她的肩。
“我知道,我知道了……处枝,你别难过……”
可他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何处枝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裘钟搂着的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他的世界在颤动。
他慌了神。
令他意外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努力,在他带着何处枝漫游在无尽的空白剧场之时,不是只有他自已一个人在激动、在战栗,何处枝也在因为他的努力而感动着,她也在因为自己在空白剧场毫无体验感而焦急着,也因与他的情感不同步而苦恼着,她想爱他,像他爱着她的程度一样。
裘钟从沙发扶手上滑下来,他蹲在何处枝的面前,抬头望着她被指缝挤压着的破碎的泪脸,他的手抚摸着何处枝的小臂,滑向她的手腕,然后紧握着慢慢将她的手从脸上拿开。
他看着她泪眼婆娑的眼睛,也强迫她看向他的。
裘钟目光坚定,眼里有火苗闪烁。
何处枝听见他说:“处枝……别担心,我有办法。”
“我给你筑景权。”
何处枝躺在秦医生家的地下室时,已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三天前,当裘钟从嘴里说出“筑景权”三个字的时候,何处枝的心狂跳不止,她终于牵着钓鱼竿,将鱼引进了笼里。
“处枝,”裘钟走了进来,“别怕啊,秦叔还在准备手术要用的东西,我上去帮帮他。”
他站在手术台边,抚摸着何处枝的额头——那里即将被植入一枚芯片,一枚通往何处枝主宰的空白剧场的入场券。
裘钟湿热的吻落在何处枝的额头上,她配合地闭上了眼。
何处枝躺在秦医生家地下室冰冷的手术台上,她只觉得热血沸腾。
用玻璃隔开的手术室外,通往秦医生家一楼的楼梯上方传来压抑的争执声,何处枝听不真切,她也毫不在乎。
赢得了裘钟的心,何处枝已经胜券在握。
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裘钟将上面的争执摆平,等待他将他自己送到她的手心。
地下室潮湿黏腻,像裘钟的那个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