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正月,最大的热门大概就是贾府元妃省亲。据说场面盛大而热烈,美中不足是省亲的时辰太晚,街面宵禁,根本没法等在周围看热闹。贾府众人虽也有暗自嘀咕的,这与锦衣夜行有什么分别?可更多的还是沉浸在这场荣耀中久久无法自拔。
王喜凤终于不用参与这场泼天的富贵,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贾府忙活了这么老长时间,最后一哆嗦划上完美句点之后,每个人都放松了筋骨皮,享受这难得的安逸时光。期间多少闲人生出闲事,也不是王喜凤这个外人能知晓的。
她照常由丫鬟嬷嬷们一路陪着到贾府见贾母,却见宝黛钗三人一道进来。看着三人面色,王喜凤不由得脑补,怕不是刚刚上演了什么小剧场?要知道,这三个人聚在一起不闹出点什么才是真不正常。
随即,三春也过来了,人一多,什么氛围都被冲淡。众人聚在贾母处吃过晚饭,又说笑了一阵才散去。
王喜凤自身不关注娘娘省亲一事,并不代表她身边的丫鬟们不感兴趣。这不,还没歇下呢,翠缕就一脸满足地凑上来分享她这半日听到的许多新鲜事。这也是作为一个大丫鬟的基本修养。
盛情难却,王喜凤只得摆出一副“干得漂亮”的姿态赏了翠缕,又与曾经的经历相互印证。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她既然入局,一切如初是不可能的。她再苟再微不足道,也会干扰到某些细微之处,虽与大局无碍,却可能会牵扯到周边人的选择。
至少,王喜凤不会真的跟口没遮拦的史湘云一般笑话林黛玉找一个将二读□□的林姐夫,也不会挑衅她不敢挑宝钗的错处。相反,她跟看小学鸡吵架似的看宝黛上演着纠结拧巴极限拉扯的暧昧文学,从不叫破。
许多事情旁观就好,参与你就输了。
贾母发话要给宝钗过生日,下面的人自然也要有所表示。姐妹之间有送手帕香袋的,王喜凤有意控制每日端坐针黹的时间,自然不会没苦硬吃地非给小伙伴们做针线。
她给姐妹团的礼物向来不偏不倚,送字画这年就全是字画书册,送香珠手串小玩意那必须都按同样的标准来。她虽然没谁补贴,可史家并不少她什么,该有的首饰配置都齐全,逢年过节见亲戚收表礼都有许多玩意能挑出来另做他用。
待嫁的姑娘就是拘束了些,其实待遇还是不错的。既不用管家理事,也不用站规矩伺候长辈。每逢家中摆宴,凤姐忙的脚不沾地,最轻松的就是这一拨无忧无虑的小姑子们。到点了只管上桌,散场了也只管拍屁股走人。
席间很是热闹,众人陪着贾母玩飞花令,又有戏班子唱新排的戏文。一帮子人点戏基本都在迎合贾母的需求,热热闹闹那种。偏宝玉爱风雅,暗道无趣,却也只能相陪。孝子贤孙们还彩衣娱亲呢,他这才哪到哪?
宝钗的生辰并没有扬起多少水花,热闹了一日,该干嘛干嘛。众人不过是跟着一乐,白得的消遣,并无二话。
只宝玉在一众令他了无生趣的唱词中听了一支寄生草,合了缘法,便生出许多感触。夜间辗转难眠,起身也填了一首,自认为得了些禅意,复满意地睡去。只把袭人看出一身冷汗,生怕这位祖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到了次日,宝玉起身,只觉得神清气爽。再往书桌上看昨夜些的小偈并新填的寄生草,却又忸怩起来,只吩咐袭人将纸张字迹都收拾起来,再无挂碍。任谁也不知道他竟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
宝玉得了一回了悟,更觉得自己有些佛缘。只这样的想法不敢轻易示人。要说他的生母王夫人便是个信佛的,佛经他打小就没少看,却也没觉着有什么。怎地倒是从戏文中听到这样精妙的词曲?
百思不得其解后,宝玉将视线转向他曾经并不怎么热衷的戏文。能写出这样的唱词来,这操刀的明显有些斤两,若是能打听到此人,神交一番未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