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理出个头绪,瞌睡劲儿就上来了。睡吧睡吧,上哪不是打工?马道婆都能凭本事吃饭,她总不能差太远吧!
冬日里除了因为天气原因造成的人迹渺渺,颇显寂寥,最大的麻烦在于常年吃素的人,餐桌上太过单调了。当然,比起连饭都吃不起的人来讲,她这已经算是矫情了。堂堂国公府,总不至于饿死她。
好消息大概就是,随着天气越发冷冽,梅花终于迎来了它的主场。嬷嬷见王喜凤上心,顾不得天寒也要裹了大氅出来观赏,便自告奋勇要折一支插瓶,放在屋里慢慢赏玩。
王喜凤正是想看它们簇拥在枝头独树一帜的模样,哪里愿意将冬日一骑绝尘的主角变成屋里随意摆放的陪衬?
“嬷嬷不必费心,每日在屋里闷的烦了,出来透透气也挺好。”
看上这红梅的自然不止她一人。尤其是连续阴沉了两日,突降大雪,白雪红梅的盛景越发夺人眼球,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宝玉并大观园一干姐姐妹妹们都迫不及待聚在芦雪庵赏雪吟诗烤鹿肉,严寒丝毫挡不住小年轻们拥抱美好生活的憧憬与热望。
王喜凤知道她们早晚有这么一出,也等着宝玉来乞红梅。说白了,妙玉在栊翠庵不过是暂居,归根结底这里的一切都是贾府的,谁想折几支,她还能拒绝不成?用词这么郑重其事,不过是尊重罢了。花花轿子有人抬,既然别人给足面子,她也不至于不通情理。
待宝玉上门,她安排丫鬟嬷嬷们一起上阵帮忙。除了诗会上的姑娘们,便是各处太太奶奶宝玉都不曾落下,真算的上面面俱到。
有了宝玉栊翠庵访红梅打头阵,又有诗会上几首出彩的咏红梅花七言,此后几日,便陆陆续续有小姐妹往栊翠庵钻。有人单纯冲着梅花而来,有人却冲着妙玉而来,或者兼而有之。
栊翠庵哪怕山门紧闭,有客上门也拒绝不得,尤其是这些娇客。
林黛玉难得出门,与她同行的是薛家的宝琴。据说两个人相处的挺亲热,林姑娘总算有了当姐姐的样子。这次来栊翠庵,八成是为了满足薛宝琴的好奇心。
大冬天,王喜凤不介意来个活泼有趣的小姑娘讲讲外面的世界。每个人都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充满探究欲,她太能理解了。薛宝琴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的世面多,虽说跟她堂姐薛宝钗是两个路数,却深得众人喜爱。
薛宝琴很会聊天,从佛教道教聊到她见过的西洋传教士,甚至还能说出一些教义来。虽说都是皮毛,却能证明其果然见多识广。
你方唱罢我登场,这里两位姑娘还没走呢,惜春也来了。她是被贾母视察工作,新增加了雪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原本的作画任务就有些头大,她平日画画只是自娱自乐,哪里知道有这么大的工程在后头等着她?一个人窝在屋里本来就一团乱麻,贾母又亲自过来催进度,简直压力山大。
姐妹们芦雪庵搞聚会,她没去,却还是得了一支红梅,这才想起栊翠庵的确是有红梅的。这不,反正是没头绪,不如出来赏个景,说不定能捕捉到一丝灵感呢?
王喜凤虽说平日不喜人打扰,尤其怕惜春闹着出家牵连到她身上,对于贾母给她安排的任务还是挺满意,至少短时间之内她是没多少闲工夫来栊翠庵。如今见她小小一个人,却满腹愁思,不免又有些唾弃自己太不善良。
人多了社交上就宽泛起来,不论起什么话题,这个不懂还有别人,你一言我一语,作为主人的王喜凤就轻松很多。惜春或者是许久没跟人进行深度交流,不见她起话头,也不怎么插话,多半是问起才答两句。
待林黛玉薛宝琴二人告辞,王喜凤见惜春期期艾艾,便出言留下她。
其实惜春千头万绪,也不知从何说起。刚刚人多,大家聊些奇闻趣事,她若提起参悟佛经不免扫兴。可等人走了,独剩她一人,却更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