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少跟我装,那天在花城,就是你带走了炽烈姐姐。要不是你作妖捣乱,炽烈姐姐现在早就是我的了。”
“你是花仙子的小女儿,花昙?”
“没错,就是我本人。云纤月,你的事我都打听了。你前世成了你师傅的替死鬼,一辈子缺爱,所以这一世你报复社会,非要拉个人下水才甘心。你装柔弱、装抑郁、装可怜,引来邪灵缠身。
你的主母水薄荷为救你前往神界惹了一身伤,你的次母炽温忍受母女离别之痛多年,你的妹妹炽焰刚出生就被抛弃。靠近你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各有各的不幸。她们一生中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你这么个扫把星。
你现在祸害完家里人,准备把爪子伸向炽烈姐姐。你借着自己前世和炽烈姐姐处于同一时代,故意靠近伺机下手。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得手的!”
“你误会了,我没有。炽焰那件事……”
我想要解释,她却直接打断。
“行了,省省你的拙劣手段给别人看,我没兴趣看你演戏。呦,瞧瞧你带来的食物,是送给炽烈姐姐的吧,看起来挺精致。可惜了,炽烈姐姐不喜欢吃清淡的食物。她和我一样,习惯吃辛辣刺激的食物,越辣越好。”
挎腕提带的爱心便当被花昙透视出其中的内容,我并不相信她所说的。
“没有的。之前和炽烈的几次结伴出行,我和她一路都是清淡饮食,炽烈并不排斥。”
“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明明是炽烈姐姐在迁就你。火族主系的人能天天清汤寡水的?你去过仙界抚养机构,那里的孩子以火族主系为主,机构空地常年晒从野山摘来的辣椒。你难道没有发现其中的原因吗?”
想到一些细枝末节,我突然明白了。
“……抱歉。”
我讨厌的,是已经给别人造成麻烦不自知、继续无知带来麻烦的故事情节。我也讨厌,不将事实挑明、默默容忍一切的愚善。如今,我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我不明白炽烈为什么要无限包容我,但我厌极了这种知晓自己打扰别人后,瞬间血气上涌的愧疚感。羞愧,自责,懊恼,各种复杂的感受困扰我,令我想要逃避。
“两个命运注定无法交汇重叠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即使勉强,也只能互相让步、苟延残喘,直至相视两厌。昙花在暗夜里徐徐盛开,暗月和明月永不相见。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理解我表达的意思。”
“……我知道了。”
缓缓转身离开,此刻的肢体无比僵硬,我甚至能感觉到关节衔接间的咯吱声。低下头去,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狼狈。只是,花昙依旧不肯放过我,在背后继续道出夜间所谓的“真相”。
“你是不是觉得此时的你楚楚可怜极了,如果来一场大雨你肯定会故意走在雨里不打伞,以此招引那些怜香惜玉的人。像炽烈姐姐这样的强女,潜意识里有种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女子主义,容易被你蛊惑。在被需要的过程中逐渐在意和喜欢,不经意间的对视掀起心动的涟漪,是多少女生故意扮弱勾来的契机。
大多数人都有心理阴影,只是遭遇不一、或多或少的天差地别。家人已经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为什么还是不知足,去寻找你所谓的归属地?到底要牺牲多少人,你才能停止堕落的脚步,去正视你应该面对的问题。
是,她们是自愿帮你的,对此我毫无异议。我的表达方式不太友好我承认,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就当我是在恳求你,远离炽烈姐姐。火族成年后一般要开始尝试回归原始森林,她为你放弃了天性选择的人生轨迹。长时间局限在人类聚集地的狭窄区域,这对于她来说太过残忍。求求你,放过她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就那样直愣愣回到座驾上,往回走。花昙的话有一部分的主观臆断在里面,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是和人相关,好像我做什么都会产生问题。
随着座驾的移行,天色从炽烈那边成人教育机构的血暗色,逐渐回归仙界日常的风和日丽。火族是距人类淘汰生亡最近的种族,世间万物由代表生存的主神一和代表灭亡的主神零组成。邪灵王由一切的邪恶存在凝聚而成,它麾下的三千邪灵充斥侵犯主义的外衣,虐待的卑劣行径令人发指。
前世时我见过太多触目惊心的场面,比起直截了当的杀戮,我更害怕习以为常的活生生虐待。因为前世的心理阴影,到现在我仍然无法解脱出来。
会不会,死亡才能终止反复无常的心理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