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抬头,却见自己身前不远处,正静静地立着一道小巧的招魂幡。
很显然,事情的真相就是,他的假死药在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成功地为他重塑了躯体。
不然的话,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进招魂幡了。
所以……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为什么专为他设下了招魂幡?
他眨了眨眼,仍旧觉得疑惑,毕竟招魂幡只对指定的人的魂魄有效,他也不记得自己这次的扮演中有招惹过什么大修士。
这事情真是奇怪。
他挠了挠头,围着那招魂幡转了一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都没有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身后不远处是一条石径,他正要沿着石径走过去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却见那石径的尽头,似乎缓缓地走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广袖飘飘,翩然而来。
江左故一愣。
他一个闪身,躲进了一侧的草丛中。
他本想就这样躲过去的,但转念一想那立下招魂幡的人是个大修士,自己如今肉体凡胎的,恐怕很容易被别人发现。
他于是点进了系统商城,麻溜地下单了一份隐匿气息的丹药。
他咽下丹药,躲在草丛中,透过草木的间隙,他能够看见那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很快,那白衣人行至招魂幡前,而后仰起头来,望着那幡。
江左故也因此看清了他的侧脸。
这张面容秀美而出众,不仅如此,对他而言,这个人的脸还是极其熟悉的。
——是白王萧长恨。
若仔细算来,恐怕自己与这人已有数百年未见了。
他微微苦笑,心下怅然。
但更叫他诧异与痛心的是,萧长恨原本乌黑的长发,竟然尽数成了白发。
……这人原本,是没有白发的。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三千青丝尽成雪,又是因为什么而强留在这个世界上。
萧长恨原本是没有修为的凡人,更何况他的棋局也早已经毁了,但他却不曾如凡人一般生老病死……他究竟有什么执念还未了的?
江左故忍不住想去探究这人的想法,但说句实话,事到如今,他早已不是青莲,没有身份,更没有立场去关心这人的心思。
他看着萧长恨走近了招魂幡,而后伸出手来,缓缓地加固了那幡。
——萧长恨,竟从凡人,变成了修士。
他又为什么要立这道招魂幡呢?是……为了唤回青莲吗?
江左故从不曾知道,这人对他的执念,竟有如此之深了。
他心下一痛,几乎是要情不自禁得走出去,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如今不是青莲,而是左秋水,如今走出去与这人相认,并不合适。
不,不只是如今,只要自己还没有摆脱扮演系统,他就不能接触这人。
他强行按下心中的情绪,而后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也许不曾看见的话,就能装作今日不曾相遇了。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而直到最后萧长恨离开此地渐行渐远,他也不曾出来与之相认。
——他朝着相反的地方而去了。
他越走越远,越走越快,一眼也不曾回头看,但他的心中却始终情绪翻涌,不得安宁。
“……”
江左故来到了一处偏远的小山村,不过,此地虽然偏远,但也算得上是交通要塞,也就是说,他想要知道什么消息的话,在此地都能轻易地打探出来。
他准备先在这儿休整几日,顺带远程监督一下远在京城的宫微,有没有老老实实地当明君。
起初,他觉得宫微最起码还会有一点良心的,至少在这种特殊时期,他不会贸然出手继而破坏自己的名声,但叫他感到诧异的是,他这才“死”了没几日呢,宫微就开始大肆宴饮,横征暴敛了。
江左故:“……”
这就是妥妥的暴君的节奏啊,所以他那三年的悉心教导,都是喂了狗吗!!!
江左故表示痛心疾首。
但现如今他再怎么痛心疾首也没用了,因为他的计划已经被彻彻底底地给破坏了,而且还是没有拧回去的规则的那种。
所以他还是去找个新的气运之子辅佐吧。
江左故都快要哽咽了,此时此刻,他在心底默默地哀叹着自己那苦逼的牛马命运。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的话,他当初就不这么悉心地去教导宫微了,反正不论自己说什么,这人都是不会听的。
像这种死性不改的学生,就完全没有教导的必要的好么。
反正不论他再怎么教,再怎么寄予厚望,这人都烂泥扶不上墙,对他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江左故越想越生气,他闭上双眼,深呼吸。
为今之计,就只有找个新学生来当明君了,希望这一次他的眼神能好点,能找到一个满意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