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妈妈太累,也不想让自己或者弟弟迟到,公交车很方便,他每次都能找到位置。
安自无额头抵在玻璃上,如是安慰自己。
————
学生们暑假结束一开学,桌游室算是彻底没了生意。
三年打工人养成的恶习深入骨髓,就连一朝踏入玄学世界,祁令也习惯性遵循工作日朝九晚五一天八小时工作制。
被打工潜移默化间滋养出的贱骨头让祁令觉得大脑有背叛自己离家出走的嫌疑。
其实祁令完全不用如此,这里没有老板,理论上来说,按部就班工作也没工资拿。
但是……
祁令是有窝囊钱挣的。
说起来搞笑了点,这工资还是祁令自己给自己开的。
桌游室没有固定员工,暑假期间来这里上班的全是兼职的大学生。
学生的兼职工资是日结,祁令起初不知道。
因为她一来就恰逢周末,即使手机暗示她需要上班,曾经向资本低过头的祁令誓死不愿再次垂下昂贵骄傲的头颅。
学生们一个星期没领到钱,终于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集体推举出一个口条好的准备要账。
毕竟是没正式进入社会的清澈大学生,内心重拳出击,贴脸时还是唯唯诺诺。
——他们曾经声如蚊蚋地叫过祁令,可惜这姐当时没听到。
乔文瑶打好的八百字腹稿,对上祁令充满无辜和疑问的眼神时,出口的话变成了:“姐,这一段店里的现金好像不太够,你还记不记得大明湖畔的周末去银行取钱这回事了?”
祁令:“……?”
眼神更加茫然,这是什么支线任务吗?
祁令听得云里雾里,从青春女大旁敲侧击迂回曲折的话里总结出了核心思想。
她,祁令,不仅是个倒霉穿越打工人,还得肩负给嗷嗷待哺的大学生们发工资的重任。
祁令简直想抱头尖叫,她同样有个振聋发聩的疑问。
钱在哪儿呢?!
钱!!
在哪儿呢?!!?
祁令露出一副“我怎么说忘记了什么事,多谢你提醒”的神情,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地说:“不好意思这两天有些忙,下周一一定发。”
乔文瑶开开心心走了,和小伙伴们汇报战果。
祁令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抖着手点开电脑,在桌面角落发现乔文瑶口中说的兼职合同。
看到每天应发工资,乘以总人数再乘拖欠工资天数,祁令当即两眼一抹黑。
什么叫贷款上班,这就叫贷款上班。
祁令当即开始在前台翻箱倒柜,寄希望于能凭借自己的玄学期待,找到一张背后写着密码的银行卡。
每一摞A4纸、笔记本夹层、抽屉缝隙祁令都认真找过,哪怕是视线看不见的隔层面版上下祁令都认真摸过,一无所获。
只剩最后一个抽屉了,祁令满怀期待地拉开——
大约拉出四分之一后,抽屉卡着不动了。
祁令脸垮下来。
她不死心地又拽了拽,纹丝不动。
祁令无语无奈无助地拍了拍榆木疙瘩一样与众不同的抽屉,谁知那疙瘩竟然垂死挣扎般闪了闪,显示几个带圈的数字。
这竟然是块液晶屏。
蓝色数字跳动两下噗地熄灭了,右下角亮起一个红标,是个中间有锯齿裂纹的胖电池。
祁令福至心灵地意识到这是个抽屉样式的保险柜,并且电量不足。
希望犹如充满氧气的春风拂过奄奄一息的火星子,蹭地一下重燃烈火。
祁令跪到地上,摸到保险柜的充电接口,手指感受形状后,循着记忆找到另一个抽屉里放着的充电线,保险抽屉连上电后顺利平稳开机。
重燃的烈火上空有针对性地飘来一朵乌云,哗啦一瓢水下去,火苗一命呜呼,死得翘翘的。
祁令高兴得太早了。
找到疑似钱柜的保险箱有什么用,她又不知道密码。
人生简直就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
当你背着行囊风餐露宿夜以继日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攀上一座山头,以为能眺望远方看朝霞日落,结果山那边还是山,且一山更比一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