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不会消失，转移到乔思朝脸上，她笑起来，问计划的最后是什么。

祁令呵呵两声，说人生的to-do list其实只有一件事，大家最后总会殊途同归，东方的见老天爷，西方的见上帝，南北两极的可能有自己的神，她不太了解。

“虽说殊途同归，转悠一圈98%的人起点即终点，但走到道路尽头之前，还是得意思意思。

“该享的福享不了，该吃的苦还得吃。钱花得差不多，还是得回去替资本家上那个该死的班。”

乔思朝捂着肚子笑，边说好累不能再笑了都快走不动道了，一边陪着骂上班真的好累钱难挣屎难吃。

笑完骂完还不忘戳人肺管子，“尤其是你这种被人坑的，以为吃的是牛瘪汤，结果原材料取错胃，都消化干净了。”

祁令想起许某人那王八蛋就来气，“闭嘴吧你，我真要吐了。”

乔思朝乐得不行，“小祁，你总是心软。”

“何以见得？”祁令撇撇嘴，觉得乔思朝得出结论的方式很鲁莽，“我们才认识多久。”

乔思朝看了眼小鱼儿，神秘兮兮道：“我就是知道。”

指指前边的破木板，乔思朝真心实意地叹口气，说：“真该死啊，费老半天劲转悠一圈，回到起点了。”

祁令听懂她话里的暗示，淡笑着搓搓乔思朝脸，说路上好辛苦，要好好休息呀。

关于《人生脱轨计划》的话题，其实在语言对捅中被双方默契十足地搁置揭过了，祁令知道，无论如何追问乔思朝是否有意愿加入计划，哪怕只有短暂一秒钟，都没有任何意义。

乔思朝哀伤地和小鱼儿对视，握着祁令纤细的手腕，感受她微弱的脉搏跳动。

小鱼儿右手拇指依次划过食中两指，用力压了压，偏过了头。

乔思朝余光看到祁令额头点着透明度极低的车玻璃，睡颜安静。

祁令是个狠人，大学时，晚上坐车白天爬山，六天之内徒步登顶五岳。

不是因为热爱，单纯为了发朋友圈装逼。

回学校后不仅没有大睡三天三夜（因为假期结束了），还通宵赶了个deadline。

吃完早餐后爬上床，下午神清气爽上了两个小时健美操课（本来想选羽毛球，没抢到）。

祁令体能不能说好但也绝对不差，背着零食徒步两小时疲惫不堪睡得人事不省，纯属陷入了不自知的昏迷。

昏迷原因与乔思朝息息相关。

乔思朝仔细分辨着徒有其表的苹果清香，想着祁令昏迷前夕，因为潜意识中感到遗憾，嘴不受大脑控制秃噜出来的邀约。

“我觉得很不错。”乔思朝的笑意垮下来，“可是……”

乔思朝松开祁令手腕，给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抿唇看了她好久，最后盯着小鱼儿拒绝沟通的背影，喃喃道：“可是……

“没有办法延续假期了啊……”

祁令好像蜷在商场用来展示的摇篮样品里。

摇啊摇，摇啊摇，还差五十米摇到外婆桥，木浆忽然成精，表演一出竹蜻蜓升天，附加回旋镖特效一巴掌呼到肩膀。

祁令猛地惊醒，迷迷瞪瞪间第一反应是捂脸躲避闪光灯，她一个成年人龟缩在商场婴幼儿摇篮，大概是要上社会新闻挨网暴的。

从指缝里看见乔思朝在龇牙咧嘴，祁令松一口气，还好还好躲过一劫。

她两双手十根指头，可骂不过只知其一不知全貌就扛起意大利炮的键盘侠。

醒来之后屁股底下还在咣当咣当晃，祁令发现她竟然在火车卧铺车厢。

六张床铺团着六颗乱糟糟的被子球，但包括祁令在内只有三位乘客。

如何从依维柯下车，再坐三蹦子到火车站，再检票上车找铺位瘫倒，祁令一点记忆都没有。

神奇的是她一点不慌，对于瞬移还有种诡异的久别重逢之感。

肩膀又被乔思朝呼一巴掌，“起来收拾收拾，二十分钟后下车。”

祁令不痛但大叫：“我们要去哪儿啊？”

“青石坎啊。”乔思朝嘻嘻道：“你胡汉三又回来啦！”

说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打开某个视频，“祁令你瞅你昨天晚上，睡得昏天暗地，醒来鬼迷日眼，我录下来了，你的4K高清黑历史。”

祁令笑着点抢手机点删除，乔思朝当然不给，竭力护着。

两人打成一团，小鱼儿无语地侧身躲避，防止殃及池鱼。

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半过，遮光帘收拢在挂钩中，阳光从天空倒进车厢。

祁令忽然在乔思朝右眼角下方看到一弯银河。

小鱼儿的口罩因乔思朝无差别攻击蹭滑一厘米，正左右翻找手机，准备远离是非之地。

祁令心里一抖，喊着“休战休战”，从包里翻出手机，在乔思朝的魔爪下灵巧钻出。

她要确定一下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