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惠儿、采儿两人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看,笑答:“便是肖管事慧眼识珠,寻来如此好苗子才能令老太太、太太欢喜。我们也借机瞧一瞧,看看她们如何。”
肖娘子被奉承得开心,连忙将自己手中的灯笼一并递与采儿,道:“这里不够亮,打着灯笼仔细瞧瞧。”
贾府夜下游廊灯笼确实不够明亮,惠儿、采儿各执一个灯笼照着,一一看个仔细,又挑了几个问了话,这才心满意足地道别。
肖娘子望着她们两人谈笑离开,不禁打了个寒战,便与众小丫鬟道:“起风了,今夜先认到此处,回去罢了。”
话说惠儿两人为何起了兴致来相看小丫鬟,难道是为了提前认识老太太屋内的丫鬟?
非也,非也。
自从惠儿、采儿两人接手莫言阁开始,太阳未升便要掩人耳目地出府去,月亮顶空才能歇口气回府来,多亏两人相互照应,加之店里女伙计们齐心协力,这才把莫言阁从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名扬京城,生意自然兴隆得很。
她们原是待在二门之内的姑娘家,识得字、算得账,又惯于低人一等,出了府后自然便学得更多,心里亦有些打算。
原来她们在外除了结识来店采买的书生、权贵,亦与江湖行走的生意人来往,听闻了一种有趣的经营方式,虽是有心想去尝试,却又怕没人手可用。
今夜碰到肖娘子后,两人迸发出一个想法:既然太太相信她们有能力打理生意,自然也相信她们培养的人。
只见两人回到王夫人处,支开了闲杂人等,才与王夫人娓娓道来。
王夫人初闻经营能非同家族之人亦可合伙,毕竟就如皇商薛家,非薛家子弟是不可参与经营之事。
但王夫人向来从善如流,遇得好的建议便细细思虑,若是真的可行,便立马行动。
惠儿、采儿也没想过一次便能令王夫人接受这种方式,但由于她们人手不足,若要拓展商道,这是唯一一个办法。
王夫人自然明白两人的心意,固然开拓很重要,但一个莫言阁都令她们顾不过来,更何况莫言阁短短时间内赢得顾客满意,自是招了不少同行妒嫉。
就拿年前不久一事,有两三家同行书铺欲要做栽赃嫁祸给莫言阁,好在采儿所识之人来报耳,这才连忙回府与王夫人商议。
王夫人遇此事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想到薛家上京进贡,便写了信给薛家主,请他帮忙到莫言阁鉴赏一古玩。
薛贾两家是姻亲,薛家主自然不好推脱,次日一早便上莫言阁去,采儿得王夫人说法,假装取了账本上楼,佯声道要给东家对账去。
这下同行可不敢轻举妄动,要知薛家贵为皇商、遍满行业无数,若莫言阁的东家是薛家,谁也不敢得罪。
过后几日,不少人假装与采儿、女伙计们打听东家消息,都以‘不好说’为由头答之。久而久之,认为是薛家主私开莫言阁的人,也不敢轻易乱说话,不知道的人也不敢乱打探,自此莫言阁才算站住了脚。
“你们两人能如此为贾府着想,我已觉得欢喜。这事也需循序渐进,一口可吃不成大胖子。”王夫人笑道。
惠儿眼珠子一溜,道:“太太,这事不急,还有时间仔细想想,只是太太往常倘若遇得好人,也可考虑做合伙。再者,我们两人分身乏术的,也求太太见了好的,留我们一两个做徒弟,不愁将来真合伙开店没人手。”
采儿顺着话头,道:“正是如惠儿说的那样对头,太太,我们回来路上遇肖娘子带一伙小丫鬟,我得有几个就很不错。”
王夫人笑道:“那是要填了老太太屋里的,你们还敢打着主意。”
“我们自然不敢,但不是有太太您在吗?”惠儿捂着嘴笑,道:“我觉得茜雪、鹦哥稳重,看账自是一把好手。”
采儿连忙开口,生怕人被抢走一般:“那晴雯、麝月伶牙俐齿的,与人打交道起来也好。”
王夫人不禁笑出声来:“你们将老太太相中都点了去,我哪里好交代。”
惠儿、采儿央求好一会儿,使了杀手锏道:“太太,若您应了我们,保管今年多开两家店铺。”
“就靠你们两个带四个小丫头?”王夫人笑道。
惠儿点了点头,道:“只要带了她们上手,分摊我们繁杂的小事,这都不成问题。”
“太太,我们连莫言阁都能带得起来,不过再开两家又如何?”采儿亦是信心满满,惹得王夫人连连夸道:“你们如此有志气,我亦不好灭你们威风,只管写来法子来与我过目,倘若没问题,这四个小丫鬟自会认你们做师傅。”
喜得惠儿、采儿一身疲倦都散了去,又围着王夫人说了些话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