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晴雯美眸流转,扬起笑脸,道:“采儿姐姐不妨多加打探一番,若真能寻到这位姑娘,便是求她再写也不难。”
麝月呛道:“她母亲哪里允得了,你倒想得美。”
晴雯笑道:“她娘不给,便绕过她娘,这还不简单?她一化名,怕是她娘也认不出是她写的。”
采儿出声打断道:“这事不难,我便是再去寻,届时她愿意,便是先发行这卷点评也好。”
“纵然那姑娘愿意,这事也没那么简单。”惠儿皱眉头,道:“莫言阁不曾刊发过自己刻印的书,如今要印书自然得解决刻印的问题。”
惠儿因要打理莫言阁,便常与笔墨纸砚相关的打交道,自然晓得现状书籍刻印来源只有三种:一是国子监与内务府司礼监一同官刻的书籍——儒家交易所、日历、方志、医术等;二是士绅家族雇佣工人来刻印家中的文集或家谱,以此用来赠送亲朋好友;三是市面上出版的插图小说、日用类书,源于书商经营的坊刻。
众人都晓得贾府并未有长期雇佣的刻印工人,纵然是有,贾政也是不允许做的。
王夫人便问道:“这坊刻是如何做的?”
惠儿一五一十道:“木板、纸张、墨水为材料,雇佣刻工将文字、图画雕刻在木板上,再者刷墨、铺纸、压印、装订、裁切等工序处理,这才成了。”
王夫人沉思会儿,拍板道:“那便去做,材料都不成问题,就是要寻成熟的刻工得费点功夫。”
这时晴雯出声道:“太太,这也不成问题,我倒认识一个,我去打听打听。”
惠儿满是担忧道:“太太,非我成心拖后腿。这刻印一事无碍,却也得聘请几位女名手,否则干烧柴不下米,成何体统。”
“你担忧也是正常,这主意我刚灵光一闪来,里头的细节还需多加推敲。如今时间不等人,只得一边摸石头一边过河,辛苦你们几人了。”王夫人道毕,几人连连称尽力而为。
不一会儿功夫,大家分工明确,晴雯去寻刻工,采儿去寻那戏迷姑娘和租一坊刻之处,惠儿安排原材。
倒是麝月见自个无事安排,连忙开口道:“我要去做什么?”
晴雯一笑,促狭道:“我晓得你要做什么。”
引得麝月连连追问,晴雯才笑道:“你可得好好待铺里头,可不能让那些三二不着两的来欺负我们女伙计。”
麝月不免失望,冷哼了一声,一旁的王夫人打圆场道:“她们都各自分好工,近来也不常在铺里,该是有一个看着点。”
这时麝月笑道:“太太,您可别听晴雯笑话。我们那几家店铺都雇了打手,一个个身强力壮的,真有人故意来欺负,我倒怕他踏不出店门。”
几人说说笑笑,这事也就算是初步敲定下来,王夫人亦心怀希冀,毕竟寻不到突破局面的点,只怕收支不平衡,第一个倒下的便是莫言。
好在一切都朝着王夫人所想的发展,晴雯寻来了一个老练的刻工带几位徒弟,惠儿也妥善采买原材在库。
采儿没几日便敲定了一处地方做坊刻,却迟迟打听不到那戏迷姑娘的下落,不免令众人有些泄气。
王夫人打起精神鼓励道:“既是有这事传出,只要再费些心思,必定能寻得到。这姑娘能写得出评注,自是家中有女先生教着,我也着人问问看。”
于是,便兵分两路,采儿依旧周旋于书生群中,王夫人则时不时在夫人圈子里问问,志在寻出这破局者。
而王夫人重新在各世家出席宴席,当然也能听闻朝廷上的八卦趣事。
比方说礼、户、兵三部尚书被抄家,白花花的银子一抬出来,圣上的脸色难看至极,生气之下便勒令三家男的发配边疆、女的入奴籍发卖,谁也不许开口劝说。
比方说出嫁女不受娘家牵连,亲王那三房侧妃都免于此难,不知是福是祸。
比方说亲王搬至亲王府后,似乎不爱露面,就连明年春闱细节之事都委那新任提学官。
比方说圣上常常念叨着亲王,倒显得近在身侧的皇太孙不得圣心。
这些八卦左耳入王夫人,右耳便出了去,唯有那戏迷姑娘是她心之所向。
只是寻了近大半个月,依旧毫无踪影,直至一日惠儿慌张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