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夜，心脏过速，闭上眼总是在过走马灯，迷迷糊糊失去意识一阵，马上又清醒过来。

他心里难受，也不甘，为什么两个人情投意合却没办法走下去，为什么两个人都付出了那么多却还是走到这一步。

他终于在此刻意识到一个人生命题，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也许就是这样现实且无解的吧。

这天下了课，宁雨在书桌前呆坐着，注意力没办法集中，吃不下东西，稍微咽了点，马上就想吐出来。

“哟，今天怎么没去上班？”柳哥推门进来，身上带了点没散干净的烟味。

平时风风火火下了课就出发去兼职的宁雨今天像个木头似的坐在桌前，柳只觉惊奇，也有些令人不安。

其实宁雨自从知道柳哥喜欢男生之后，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他相处，所以两人之间，总是不尴不尬的。此时宁雨一腔的委屈和不解都抒发不出来，憋闷极了。他通红着眼看向柳哥，没说话。

“嚯，失恋了？”柳哥下意识猜测。

宁雨点点头。

“他出轨了？”

宁雨摇头。

“你喜欢上别人了？”

宁雨皱眉使劲摇头。

“那就是还不如哪一边出轨了的理由呗？至少有的赖。”柳哥在感情方面真的是又通透又直白。宁雨觉得他这个概括简直不能再准确了。

“行，你这个恋爱，异地、地下，debuff叠满了啊。”

宁雨没有精力去猜测柳哥怎么知道自己和谭凛是异地非公开的状态，此刻有一个人理解自己，他只想破罐子破摔。

“同性。”宁雨因为太久没说话，声音沙哑。

柳哥有短暂的怔愣，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从何而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走，请你看电影去，问问瓜哥去不去，我看过了，《失恋33天》，可以陪你俩再看一遍，咱们以毒攻毒。”

食堂门口见到瓜哥的时候，瓜哥抓着宁雨的肩膀，上下左右一顿乱看，“怎么回事？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只是憔悴，现在这脸色怎么也铁青了？”见宁雨没回应，把眼神投向了边上的柳哥。

柳哥看了眼宁雨，确定他并不排斥自己代为解释，说：“失恋了。”

“我去，真恋了啊，对不起啊，我不该说你打肿脸充胖子。”瓜哥说完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听声音还挺响，宁雨忙伸手去拦着他再发疯，瓜哥看宁雨有了反应，忙拉着人说：“走走走，瓜哥带你吃好吃的，今晚想吃啥我都奉陪。”

宁雨觉得今夜的时间在室友的陪伴下变得快了一些。就是脑子一有空就想到那个被自己放弃的人，心里抽着疼。

这天宁雨下班，并没有着急回寝室，反正回去也没有要通话的人。

快餐店楼下小广场的楼梯边，周围几家小店已经结束营业。宁雨看看手边被风吹得“叮咣”直响的空啤酒瓶，对着自己难得的放纵苦笑。

十一月中旬的北风已经有些伤人，宁雨哪敢让自己倒下，捧着空酒瓶扔进几步远的垃圾桶里，晃晃悠悠地沿着漆黑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道往学校走去。

“你说说你就这出息，你见过谁自己提的分手然后这么伤心的？哪个不是放手了之后前途一片光明然后改头换面的？”

“也不能这么说，难过是肯定的，毕竟掏出的是真心。”

“要我说，穷人配什么谈感情。活着都已经拼尽全力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

“你这多少就有点马后炮了。”

“咱们从理性的角度来看看，这俩人，但凡有一个，能不背着那么沉的包袱，条件好一点，就一点……不用为了那一点车费和住宿费斤斤计较，捉襟见肘……”

“你也明白这是假设。”

“确实，咱们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

“爹妈还是爱咱们的，只是人不在了，你讲点道理。”

“已经抛弃咱们的人不配让咱们留有情面，咱们这破情绪没处发泄，还不允许拉他们出来溜溜？那不得都憋屈成你这样？你没发觉你的脑袋都被憋大了吗？”

宁雨摸了摸自己的头，“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