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还是直播带的电灯好，亮堂又方便，王家屯除了那大喇叭和电话，也没多的钱牵电线，就为了现有的，还欠了饥荒。

王添禄一咬牙，求着各家各户，才勉强凑出几盏煤油灯。

要烧上两小时，大家伙都心疼着呢。

“煤油到我这里领，不用大家出！”王添禄从隔壁屋子搬出个小罐子，往自家煤油灯里倒。

王婶在旁边帮着忙前忙后，听见这话，立马隔着棉衣揪了一下，嘿，这败家爷们，公家的也不能倒这样多，抢过，精打细算，刚好够用就行了。

等人都喜气洋洋地从自家拿了煤油灯来，打了煤油，放这屋子里的桌上，屋里亮堂多了，没有比这更奢侈的。

一声锣响，考试开始，王添禄拿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手表看着。

底下意外的还多出来了一个人，三列四排，应该空两个位置的，现在却只有一个。

[这不那刘家小儿子吗？]

[就他那样的，还来考试，存粹浪费时间啊。]

[咋说话不算话，又加了个人！]

“刘婶，你说这刘建明咋来报名了，王添禄还让人去了，还不如让我上呢！”边月拉着旁边的刘婶小声嘀咕，她这些天跟着刘雅婷学习，还是学了许多知识的。

“给王添禄送东西了？要我说，除非把他分的那几十块都给王婶，啧，这也不可能考过其他人呐！”

刘婶终于在黑市里倒腾完，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多热闹，现在手里有钱，家里有粮，听见有热闹，又回归了老本行。

昏黄的煤油灯照到泛黄的卷子上，一时之间，狭窄的屋子有些闷不过气，这屋子边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前后门堵得都快打起来了。

王婶把叽叽喳喳的人群推开，引到远处，嘴巴都说干了，恨不得拿个大罩子给人赶到里面的人，咋就一个劲在屋子外面说叨。

刘建明从衣袖口的夹层里摸出一张小纸条，攥在手里，心里抓痒难耐，他着急啊，这卷子上会的不多，别看他一会儿翻一面，手里笔也没停，卷面整洁分，他肯定少不了，得分就不一定。

太多双眼睛盯着里面，那三个村里的高中生，开始还有些畏畏缩缩，看到熟悉的知识点，慢慢沉浸在题目里，屏蔽掉外界的声音，渐入佳境。

冯悦才不想来当老师，写完数学部分就停下笔，完全不想看语文的文字，手指灵活摆动，转着铅笔，也是村里公费的。

林支竹从拿到卷子开始，全身心投入到答题里面，外面的纷扰根本影响不了她，龙飞凤舞，翻过卷子。

“时间过半了，快点写啊。”王添禄提醒道。

知青点原本除了钱知青还有个男知青，他应该是来村里最久的一个，太久没看过书了，连急水胡豆都抓不起，望着卷子有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看旁边一个又一个人，翻过卷子，越来越着急。

李桂花手里笔也不停，看样子下乡的这几年里也没放下学习，刘华反而不时停顿下来，往回翻看。

这两个小时，外面婶子把所有人都唠了一遍，刘婶不知道从哪里端了个小凳子来，同边月找了个不远不近的清静地，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婶子觉得这谁能当上老师？”

“咔嚓咔嚓-”

“这新来的知青，三个都来了，怕是比我们村里的高中生成绩要好，以前那几个都来了好几年了，那可说不定。”

“咔嚓咔嚓-”

地上慢慢堆上了瓜子壳，王七婶子也来凑热闹了，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

“芬儿，给我抓把。”

“你们一个二个的尽想我兜里这点东西呢！”刘婶笑着说完，把袋子撑开。

“可别说我舍不得！”满满一大把。

“哎呀，这好些日子不见，你在忙啥呢？天还没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当贼去了啊？咔嚓-”王七婶子边嗑瓜子边问。

刘婶跟边月对视一眼，笑着说，“那还不是为了卫明定亲，人姑娘要求高啊，咱就只好多跑几趟把事情办好了。”

“你俩背着我干啥了？”这眼神官司，她又不是眼瞎的。

“我俩可没啥，偷鸡摸狗的事咱哪敢去干啊，是吧，刘婶？”边月她敢说这话，刘婶也没好意思接，只能笑着点头。

[真不能去黑市给家人们长长眼吗？]

[+1，我也挺好奇的！]

“都三代贫农，成分好着呢，投机倒把啥的，都别去干！”王七婶子狐疑的看了一下刘婶，几天不见，性格都变了，像是想到什么了，出声敲打。

“干净着呢，铁定不乱搞！”边月捂着嘴偷笑，旁边一看，还都以为在聊些什么有意思的。

[看样子事没机会了，不过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考完了吧？]

门口一阵儿喧哗，好像突然吵起来了。

三人可不愿意没看见这热闹，几步过去打听打听。

“哎哟，吓我一跳，刚还在大石坝那边。这你们就没看见了吧，那黄知青还没写完，人就突然晕倒了，林知青在看呢！”

相熟的婶子正愁没人听她讲呢，小嘴叭叭不停。

“据说林知青祖上都是学医的，不过成分不好，被打了，后面还在医院上班，是有真本事的！”

王添禄一边把看热闹的人驱散开，一边想法子把卷子封好给批卷的人，再大声也有人不听他指挥。

还是得王婶出面，那体格子，大嗓门，还有村里的威望，一下子就把空间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