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恂青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甜品。
他努力回忆着,想从记忆深处查找出一些有关荆斯遥饮食喜好的有用信息,却始终一无所获。
周恂青用勺子舀了一口慕斯蛋糕送进嘴里。
确实很甜。
连他这么喜欢吃甜食的人都觉得有些腻歪,难以下咽。
人的口味真的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荆斯遥的身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体温降下来后,他感到自己身下的床单都被汗水和高温烘得有些潮。
他抿了下干燥的嘴唇,浑身不舒服地想要换一个位置躺,却感觉裹在他身上的被子被人牢牢压住,丝毫动弹不得。
荆斯遥睁开干涩的眼睛,动作缓慢地眨了眨。
他还是觉得浑身疲惫,随便一个动作就让他累的不行。
他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正准备看看几点了。
一低头,却发现周恂青正安静地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荆斯遥看着他的发旋,刹那间,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费力地拿过手机,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那些堆积如山的工作消息,而是打开相机,对着周恂青那个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后脑勺拍了一张。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荆斯遥看着屏幕里那个模糊的轮廓,却觉得比任何时刻都更有意义。
他伸出手,轻轻在周恂青头顶的发旋处摸了摸。
周恂青很讨厌自己的发旋,因为他觉得这个发型非常影响他做发型。
荆斯遥笑了下,然后就感觉胸口处传来一阵痒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周恂青很快被吵醒,他身体轻轻一震,然后慢慢抬起头。
荆斯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周恂青揉揉眼睛,看了下时间。
已经快凌晨了,荆斯遥还没醒,也不知道他饿不饿。
要把把他叫醒吗?
周恂青有点犹豫,他伸出手在对方额头上探了一下,发现温度降低后,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又把荆斯遥伸出去的那条胳膊重新塞进被子里掖好,然后站起来,轻手轻脚的往出走。
他准备把粥热一下,然后再来叫荆斯遥起来吃。
房间很暗,周恂青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一路摸黑朝外走。
“啪——”的一声。
周恂青不知道撞到哪里,一个小盒子从柜子上掉了下来。
他捂着被撞痛的腰,呲牙咧嘴地蹲下去把掉在地上的盒子捡起来。
盒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零碎的小东西,摇起来一个劲儿的响。
周恂青按捺住心里的好奇,把盒子放回原位,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出去。
荆斯遥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一阵发酸,他想到上一次,自己躺在病床上旁边有人守着他的时候。
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
病房里,除了仪器发出冰冷的机械音以外,一片寂静。
“都处理干净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他床边响起,带着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气质。
“您放心,都处理好了,就是……”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凑到了某个人的耳边。
荆斯遥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销毁”“遗嘱”几个字眼。
他紧紧闭着眼睛,努力平缓呼吸,不敢让任何人发现他已经醒了。
荆卓越嗤笑一声,冷冷道:“荆斯遥没办法继承遗产的话就全部无偿捐赠?这两个人原来早就留好后手了。”
在荆斯遥的印象里,他的大伯总是和蔼可亲,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听到自己的名字,荆斯遥的脑海里有些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
荆卓越还在继续说,语气越来越激动,似乎多年积攒的怨气终于找到一个出口:“父亲从来就偏心荆卓然,我当初就应该早点动手,就不该让他平平安安地从美国回来,也省得留下这么一个麻烦。”
他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荆斯遥的脸上,漠然中带着深深的厌恶。
荆斯遥猛地屏住呼吸,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
这些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他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事实。
几天前,他们遭遇的车祸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人刻意谋划的。
是大伯,害死了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