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钥匙穿进锁芯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
索菲亚警觉地从桌边起身,悄无声息地挪到柜子前,小小的身子钻入,手微微地抵着门。
“是我。”巴基低沉的声音传来。
索菲亚听到之后连忙松掉手里的棍子出来。
“不是说两个小时就回来吗,在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男人身上的寒气和阴沉气质似乎比以往更重,他轻声说了一句抱歉之后径直脱掉了外套丢在门口,拎着手里的东西转身进了那个小小的浴室。
“地上的东西先不要动,等我一会儿来处理。”关上门前他这样对她说道。
“欸?”索菲亚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一声,男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
她的视线转了一圈之后放到地上的衣服上。
唔,这是什么味道?
索菲亚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看到有什么东西掉出了衣服的口袋,摊在地上。
……好像是几本小本子?
其中一本翻开着正面朝上,用着黑色水笔写着几个字。
浴室内轻微的水龙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除此之外再听不见其他声响。
索菲亚内心蠢蠢欲动,哪怕男人跟她说了不要乱动,她还是忍不住低下头看了一眼。
她没动哦,真的没动。
浴室内的巴基抬手扯掉了帽子,口罩,再然后是手上的手套。
镜子里照出他的脸,带着长时间不直接接触太阳,以及口罩闷出来的一点苍白。
巴基垂眸拆开了刚在药店里买的东西。
索菲亚听到的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水龙头中水流的声音。
而是消毒酒精淋过他的双手以及尖头金属剪刀后滴落在水池子里的声音。
在那水池之下,他大腿上的黑色裤子上,有着一片不易察觉的,已经干涸到近乎黑色的血渍。
混战中,他中了一枪。
——
废墟中,托尼和安东尼两人费劲地搬着出口前的断壁残垣。
这片小小空间里的温度不断上升,浓烟渐渐蔓延开来,剥夺着众人的空气。
受伤的芙洛拉捂着手臂背靠墙边蹲下。
两位男士热到脱了所有的外衣,即使是这样,内衬上也被汗意浸透。
托尼的手臂已经痛到麻木的程度,依然不肯停下,他看了一眼边上那个缩起来之后显得异常脆弱的芙洛拉。
他得想办法带她出去。
这样下去不行啊,氧气已经开始变少了,芙洛拉感觉到呼吸渐渐有些困难起来。
“咳咳——”
头晕……芙洛拉希望是因为缺氧而不是失血过多。
“不行啊!”安东尼有些绝望地直起身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这个门被卡住了,我们两个靠蛮力完全无法撼动。”
托尼用力到双颊都鼓起,这个该死的门依然纹丝不动。
“Fuck——”他狠狠地一拳砸到墙上。
“托尼。”芙洛拉看着他的动作,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嗯?”他立刻转身来到她面前蹲下,“不舒服吗?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他抚了一下她因为冷汗而粘在脸侧的头发,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你刚刚有联系对吧,FBI那边怎么说?”
“到达现场应该还要十分钟左右。”托尼顿了一下,“但是要配合消防展开工作,具体到我们这个位置的话……可能还要更多时间。”
太久了,他们几人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都不知道。
芙洛拉看了一眼被无情丢在一边的昏迷的女人,用那只完好的手撑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得先自救一下。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她问安东尼。
“叫我安东尼就行。”他连忙说。
“好的安东尼先生。”芙洛拉几步来到门口。
“我有办法出去,但是可以请安东尼先生帮忙保密一下吗?如果有人问的话你就说自己晕倒了什么也没看见就行。”
“欸?”安东尼听得有些迷惑。
面前的女孩是同他一样的灰头土脸,甚至面上缺少几分血色。
但是此时不管是神色还是语气都是不同寻常的沉静。
“好,好的,保密是吧……但是你要怎么做?”
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芙洛拉抬手对准了那扇无法撼动的大门,轻声说:
“安东尼先生还是再往后退一点吧,可能会波及到你。”
看着安东尼和托尼退开到一个差不多安全的距离,芙洛拉收回了视线。
深呼吸了一口气,芙洛拉脑中快速计算,分出心神来掌控这片空间里所有她能掌控的东西。
她眼中的蓝光更甚,精纯的能量自她的掌心汇聚。
“砰——”又是一声炸响。
刚刚到达此地的男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看不出喜怒。
不管怎么说还是出来了,芙洛拉呼吸着外界的清新空气,感觉自己昏沉的脑子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
几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出了这片建筑。
“嗯?”芙洛拉有些疑惑地看着外界这群着装统一的人。
不是说FBI得过一会儿才到吗。
一行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打头那位对着托尼伸出了手:“斯塔克先生对吗?这里是26号特遣小队,我是队长伊莱。”
托尼看了一眼发现不认识,便只是跟他握了一下手。
伊莱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伤痕累累的众人,以及那被背在背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缓缓开了口。
“我们的任务地点离这里不远所以来的比较快,没想到你们已经出来了……”
“医疗点在哪里?”托尼打断他,眼神依然在四周不断搜索。
“呃……”伊莱刚指了一个方向,“医疗点在那边。”
话音未落,这一行人径直略过了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伊莱:“……”
身侧的人皱了皱眉:“长官——”
“没事。”伊莱摆了摆手,“别急,记住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什么。”
“医生!医生快来看一下,这孩子受伤了。”
芙洛拉一脸懵逼地被托尼按在椅子上,看着他喊了几声然后拽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
医生被扯得一个踉跄,倒也没觉得冒犯,立马弯腰开始检查。
“几楼下来的?有没有吸入烟雾,胸闷气短头晕怎么样?”医生动作利索,语速也快。
“四楼下来的,吸了一点点,出来之后后面这几项感觉都轻了很多。”芙洛拉神色清明,口齿清晰地回答。
医生翻开她的眼皮用小灯照了一下,又按了按脉搏听了一下她的心跳。
“你这状态还可以欸。”医生说。
安东尼松了一口气,把女人丢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其实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芙洛拉这样说着,眼睛却是看着托尼。
托尼睨了她一眼。
“我说真的呀,你也知道我之前在……那种地方。”芙洛拉小小声地说,“受伤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嗷!”
手臂上的布料被无情撕开,粘连着带走新生的血肉,痛得芙洛拉面目狰狞。
草,不行不行,这个真的不行。
芙洛拉捏着托尼手臂的手徒然用力,连着托尼神色都扭曲了一下。
“这个外伤……”医生脸色凝重,倒也没有多问什么。
消毒是一件过分痛苦的事情,棉花沾着药水深入伤口的时候芙洛拉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没有发出第二声痛呼。
短短几分钟,汗就浸透了衣服。
“没伤到骨头,也没伤到神经,运气很好。”
绑好了干净的绷带,医生锤了锤自己的后腰起身。
“近期不要碰水,这只手不要用力,另外多注意一下饮食知道吗?”
“好的女士。”芙洛拉有气无力地说。
医生轻碰了碰她的头顶:“你很坚强小姑娘。”
“然后——这个晕倒的人是什么情况?”
无人在意的角落,女人软绵绵的,已经快从椅子滑落到地上。
“这人不用管,没死就行。”托尼一点好脸色都没给。
医生没听他的鬼话,还是简单地给女人检查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
“其他还有人受伤吗?”医生转身欲走,伤员其实很多,这个并不大的临时医疗点里躺着许多被爆炸波及的人,医生护士都很忙。
“有的有的。”芙洛拉连忙说,她指了指托尼的手臂,“帮他看一下,应该也有点严重。”
“斯塔克先生也受伤了吗?”伊莱带着几个人从另一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