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秉添散千金得美人,春宵一度,季向南半程便没踪影,童天盛反成孤家寡人,在街上瞎逛一圈,与扬州据点的人简单联络一番,混个脸熟后回家,失去踪影的人正坐在院中,旁边放了一把新削的木剑。
“你坐这儿是在等我回来吗?”
季向南没理睬童天盛,他正在消化刚刚听见的内容,虽然听墙根非君子所为,但是他先于院中练剑,田十一后回的隔壁,不算有意偷听。
南宫羌说田十一有个未婚夫。
她居然有未婚夫。
正巧,他也有个未婚妻,也喜欢砸钱。
季向南心中生出一个极为荒诞的猜测。
“季斐。”
“郎君唤我?”季斐手捧晾干的衣物进入院中,第一时间发现季向南现在穿的衣服非他置办款式,“郎君身上这件是自己购置的新衣?”
童天盛也发现此时季向南所穿与出门时的外袍颜色不一样,因是墨绿,夜里看不明显,若非季斐点出,他不一定能注意到。
“你中途溜走是为了买新衣服?”童天盛细想又觉得不对,“你还有闲钱买衣服?”
“你们记错了。”季向南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撒谎,“我今日穿的就是这件。”
季向南端得太像,童天盛半信半疑,接着问:“所以你后来跑哪去了?”
季向南:“楼里太吵,提前回来了。”
他一向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地方,宴会极少参加,从不去烟花之地,今日出门是看在谢秉添的面子上,童天盛转头看向季斐,后者点头佐证季向南的话,便没在追问,见主仆二人有事要聊,识趣地回自己房中去了。
“你随我来。”季向南带季斐回房,倒了杯茶给他,示意坐下聊。
季斐把衣物放妥,拘谨道:“小的站着回话便是。”
季向南于季斐而言亦主亦兄,季向南捡到季斐时,他尚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六岁的季向南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责任心,每日督促奴仆照料嘤嘤叫唤的孩童,回京都后又有卫国公夫人帮忙照看。卫国公夫人亲自抚育,世子爷亲自教养,季斐无形中被当作卫国公府的异姓小少爷,晓事后留在季向南的院中做事,有这层关系在,他与季向南相处也较为随意,鲜少自称“小的”。
现在这声显然是怕季向南秋后算账,问责他擅自跑来江南。
“我未曾怪你擅自追出城。”
“真的吗?”季斐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又很快收回去,蔫巴巴地说,“可郎君一日不回府,我心里总是不安,毕竟那是公主,千金之躯,得罪不起,听说圣人要在下旬为公主办金桂宴,郎君亦在受邀之列,若不出席怕宫里怪罪,对国公府不利。”
自季向南休沐后就没有参加过宫中宴会,金桂宴虽以永宁公主的名义举办,但他是否出席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季斐的担忧纯粹是庸人自扰。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问你,京中是否有姓田的权贵或者富绅?”
初遇田十一,季向南以为彼此仅是暂时同住的过客,没有过多在意对方的身份,如今看来却有颇多疑点。
家中在江南有规模庞大的置业,佩剑出自天下第一锻造铺,离京时间与他同日。
季向南久居家中,非闭目塞听,他罗列出当今朝局中拥有上事权的官员,其中居然无人姓田。
天庆四十年,朝局震荡,接连几个世家大族连夜被屠,京中人心惶惶。据府中老人说那年冬大雪覆街,热日照射后所化竟是血水。隔日宫中传来太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登基的消息,改年号为康和,圣人广纳贤士,破格升任寒门,朝中没了一批旧臣,倒多了不少新面孔。
季斐出去采买时经常和别府的下人闲聊,连内院的事都探知一二,京中多了哪些新贵,他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