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发往柘州的信还未寄出，碰到纪何前来复命。

抓起来的夏人悉数关入柘州大牢中，签字画押的证快马加鞭送往京都。

“苏添月拨了多少人给你？”

“五百，怕目标太大，暂时都歇在城外。”

“三百驻守城外，两百安排分批入城，你派人携我书信，再去柘州调人。”

“还要调？”纪何从苏添月手中接过五百青龙卫调令时大骇，又听苏添月说是田十一的吩咐，不由心慌。

那可是五百青龙卫，守一城足矣，结果田十一觉得五百不够还要再调人。

“扬州的情况比苏州还要棘手？”

田十一轻描淡写：“还行吧，就是不小心把地头蛇惹毛了。”

“……”

南宫羌遛完街回来后带回来一个消息，弘名商会的牌匾被砸了。

“听隔壁街面摊的婶婶说是半夜被人砸的，弘名商会的人寻了一天凶手，晚上睡得贼死，牌匾四分五裂，门窗上被泼了鸡血，比锦玉楼的场面还要恐怖，可惜商会把整条街都封起来了，没机会看现场。”南宫羌听田十一简述过扬州的情况，觉得有一点奇怪，“弘名商会与明方比起来不逞多让，怎么苏州的百姓忍气吞声，扬州的百姓却敢奋起反抗？”

“明方手下的招安土匪是欺软怕硬，名声臭，但人命闹出的少，苏州百姓家中有女儿的怕被惦记，可他们并非只有一个女儿，为了其他子女着想，能忍则忍。况且带头的是苏州知府，除非上达天听，不然很难翻出动静。扬州的情况与之不同，弘名商会欺压太多人，不是断人财路就是断人生计，平时那一桩桩一件件被隐瞒得极好，但若一夕爆发，便是桩桩件件一起清算。”

说弘名的人聪明吧，他们知道息事宁人，说不聪明吧，不懂沉默中爆发的威力。

南宫羌醍醐灌顶：“原来如此，所以这次弘名商会算碰到大麻烦了，辛云楼失去摇钱树，怎么着也该安分一段时间吧。”

“很难。”

“嗯？”

“听月楼那一番试探可以确定辛云楼和前朝有关，春风吹又生，斩草必须除根，除掉辛云楼是必然，但不是现在。”

边关大夏虎视眈眈，辛云楼底细未明，京都派人来扬州蛰伏多年，当然不是为了等她一声令下。

若不是辛云楼敢接刺杀皇室的单子，她本不想插手这些。

“裴老和谢大人算是……被我的黄龙令忽悠住了一会儿。”

单凭朱雀玄武如何能将扬州的水搅到最浑，田十一要扬州官府与弘名商会和辛云楼对抗，豢养私兵纯属意外发现。

送往柘州的信中加调一千青龙卫，但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扬州，是常年人迹罕见的丘陵中。

入夜，田十一与前日一般乔装，佩剑包一层黑布，待行到花街内方扯去。

铜炉佩剑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将消息汇报到听月楼的画舫中与另一处。

“去……把人请来。”

发丝因汗粘连脸侧，娇嫩美人匐于榻上，气若游丝，小茫将杯盏递到嘴边，泛白的唇连进水都艰难。

允恩发作第四回，荀山君喂她的药如同白水，毫无用处，一点疼痛都缓解不了，毒发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

榻上绒毯在她的蜷缩动作下愈发皱巴，平日最爱的熏香此刻与泔水一样令她反胃。

“美人，这痛如此难挨，何不昨日便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