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只能点度数低的甜酒。”酒保推给我一杯还在冒泡的可乐。
“我看着很小吗?”我斜斜地倚在高脚凳上,用指尖敲了敲杯璧。
“老实说,并不。”酒保冲我眨眨眼,“但是想在我这儿蒙混过关的年轻人太多了。美女,不给我看驾照我是不会卖你酒的。”
“你是这儿的老板?”
“嗯哼。”
“在你这儿唱歌,一首多少钱?”
“看你唱得怎么样了,炸场的话能给四十磅,唱得不行……”他耸肩,“不过美女,你愿意留下你的号码的话,至少今晚保底。”
“你想花四十磅买我的号码?”我有点想笑。
“少了吗?”
“有点少,毕竟我可以凭实力得到。”我把那杯可乐转了一圈,又推了回去,“瞧好了。”
酒保举起那杯可乐向我敬酒。
我转身就上了舞台。
先给乐队的主唱道歉,然后抢了他的话筒。
没喝酒就有点微醺了,先来一首经典的披头士吧。
酒吧里安静了一瞬,接着便躁动起来。
酒杯碰撞和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乐队起初不明所以,甚至因为被打断而有点生气,但随着副歌部分的到来,他们干脆加入进来伴奏,原先的主唱不知从哪又搞了把吉他,弹的比他队友还带劲。
我一口气唱了三首。
“这一百二十磅我真是掏的心服口服。”酒保把纸币拍到桌子上,“现在估计有半个酒吧的人都想要你电话号码了。”
我毫不客气地把钱折进包里,“可惜我的确是未成年。”我笑嘻嘻地回敬。
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凑了过来,在我面前放了一杯酒,一咧嘴,竟然还镶了两颗金牙,“美女,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喝一杯?”
还没等我回答,一只手先一步罩在了那只酒杯上。
“请人喝东西至少得是干净东西才算有诚意吧?”
虽然才十六岁,西里斯的身高已经足以傲视绝大多数人了。大背头的气势一下子萎靡起来,他惺惺地摸了摸鼻子,问我:“男朋友?”
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男人嘟囔了几句就走开了。
“他刚刚往杯子里洒了些白色的东西。”西里斯盯着男人的后背说。
“常有的事。”我也不放在心上,拉着西里斯的手就往舞池里走,“跳舞去!”
我把挣来的钱全换成了酒,酒保说不卖给未成年,但实际也就是嘴上说说,他巴不得把那一百二十磅赚回去。
我的酒量通常很好,但在酒气弥漫的氛围里,多少还是有些醉了,眼前的西里斯一会儿是一个,一会儿又变成两个。
不知怎么的,舞跳着跳着,我和西里斯越靠越近。
“你刚才唱得真好!”他差不多把我揽进怀里了,贴着我的耳朵喊。
他的眼睛异常的亮,我有点分不清他是喝醉了还是没有。
“那当然了,我可是玛蒂尔达!”我咯咯地笑,谦虚是个好品质,但多数时候不属于我。
趔趔趄趄地走出酒吧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你饿吗?”我隐约听到声音,但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在叫,“你说咱们现在回去的话,格温女士有给我们留饭吗?”
西里斯比我清醒一点,“咱们这个点回去,还一身酒气,格温女士会不会生气啊?”
“有可能哎!”我苦恼地鼓起腮帮子,“那咱们只好偷偷溜回去啦!”
家里的灯已经全灭了,我从冰箱里翻出了一些吃剩的披萨和蔬菜沙拉。
“去房顶吃,”我抱着一堆食物往楼上走,“顺便还能赏赏月亮!”
西里斯则从冰箱里扫出来一堆啤酒。
今晚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我们踩着瓦片坐下,把披萨放到腿上。
西里斯开了一罐啤酒。
“怎么?你没喝够?”我瞥了他一眼,“那些姑娘们没请你喝酒?”
“请了,那不一样。”西里斯含了一口酒在嘴里。
“哪里不一样?”我笑嘻嘻地拿指头去戳他的脸,不巧他正好转头过来,手指戳到了他略带湿润的嘴唇上。
两人都愣了一下。
但我喝醉了嘛,喝醉了的人行为是不可控的,我莫名把那根手指收回来,放到嘴边舔了一下——
“呸!好辣!”格温女士买的什么啤酒,比白酒还辣!
下一秒,西里斯忽然抓住我的手。
我有些茫然地望他,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有点紧张。
“玛蒂。”
“嗯?”
“玛蒂……”
“你说呀!”
“……”西里斯深吸了口气,然后语速变得特别快:“玛蒂,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嗯?”我有些惊讶地睁了睁眼睛,接着有些玩味地笑起来,好吧,我的性格是有些恶劣的部分的,酒精释放了它们。
我用手指抵住下巴,“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西里斯似乎咬了咬牙,他把脸凑过来,“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奇怪,这个人刚刚还在害羞的,怎么说完之后又不害羞了?我的身子被迫后仰,都快躺下去了!
西里斯的眼睛是灰色的,有一种雾蒙蒙的感觉,他的睫毛又长又翘,都快戳到我的眼睛了。
我的视线下移,落到他的唇上,我又想起刚刚指腹的触感,很软……
吻上去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西里斯的僵硬。可惜不知所措只在他眼睛里停留了不到一秒,他的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加深了这个吻。
时间并没有很长,我很快就推开了他。格温女士的口味有点奇怪,买的啤酒又辣又苦。
“所以你是同意了对吧?”
“算是吧!”我迫不及待要行使女朋友的权利,仰头躺倒在西里斯的腿上。
右边的天狼星在天上,很亮很亮!左边的天狼星是玛蒂的,是我的!
我像一个真正的醉鬼,莫名其妙地咯咯的笑。
那天晚上的记忆就断在这里,我连怎么回的卧室都不记得。
我绝望地把脸埋进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