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珠点点头,“今日还没给飞云换药,它躲起来了。”
飞云是那只小狸奴的名字,因着它通体雪白,如云朵一般,杨明珠便给它起了这个名字。只是它先前被人伤害过,如今只亲近杨明珠,有时连晴山都拿它没办法。
“徐道长,”杨明珠临走前想起徐不疾还在,她斟酌片刻,才道:“这宫中戒备森严,徐道长还是少来为妙,若你在京城没有去处,可以先去郡主府。”
徐不疾愣了一瞬,那时他只是随口一说,修道之人四海为家,并不会在某个地方多做停留。可她却记着他当初说过的话。
待杨明珠离开后,屋内只剩晴山和徐不疾二人。
“徐道长,请自便。”晴山的声音十分冷淡,她低头去抓飞云,可飞云却躲在缝隙里不出来。
一人一猫僵持着,徐不疾想来帮忙,却被晴山挥手赶走。
“徐道长,还是不劳烦您出手了。”晴山的话中带刺。
“晴山姑娘,我——”
“你只会给郡主带来麻烦!”晴山猛然站起身,看着徐不疾的眼睛道:“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连劫难都算不准?要你有什么用?”
晴山的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不怪她生气,当初是他说来侯府是为了保护杨明珠的,也是他算出来杨明珠有难,可真到了需要他相助的时候,他人却不见了。
无人知道晴山那时看着昏迷的杨明珠时有多害怕。
晴山的话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进徐不疾的心间,他欲言又止。面对晴山的质问,他却无法辩解。他知道,被萧渐鸿算计,是他自己无能,修行不够,他无力反驳,只能默默站着,任晴山发泄她的怒火。
晴山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只是她这段时间承受的太多太多了,以前还有梅香可以帮忙分担一些,如今梅香下落不明,一切的情绪她只能埋在心底,还要面对杨明珠时不时的询问。长乐宫这么大,裴后娘娘拨了好多宫女来照顾杨明珠,可她只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徐道长,”晴山收敛情绪,又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她轻声道:“如今郡主在宫里受皇后娘娘照拂,你若是真的想帮忙,能不能拜托您去寻找梅香的下落?”
“出事那天,梅香回国公府找大夫人相助,可她却在半路失踪。”晴山声音颤抖,哽咽道:“郡主那里我一直在瞒着她,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真的很担心梅香,您是修道之人,能不能想办法找到她?”
“我知道了。”徐不疾只留下这几个字,而后转身离去。
修长的背影在宫灯的映照下,显得如此孤独和萧瑟。他知道,寻找梅香,也许是他唯一能为杨明珠做的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一场家宴正在举行。
帝后同席,承德帝的宝座高居殿上,裴后端庄地坐在其侧。
太子李玄宸居于左侧,与他同席的是裴松月,两人的对面则是坐着杨明珠。
待玉姑姑扶着杨明珠入席后,李玄宸和裴松月齐齐向对面点头示意。
“今日只是一场家宴,”承德帝看着座下的太子和裴松月笑着道:“诸位随意。”
裴松月今日是被李玄宸拉过来的,上次杨明珠给了提示,他便让大理寺的人拿着画像去找人。
尤其是长信侯府,虽然那日他带着画像亲自去了侯府,府里的主子仆从都说未曾见过画像上的人,连杨明珠自己也说先前不曾见过,可既然那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放火,而后又悄悄离开,那她人很有可能就藏在侯府里。
年底案子众多,他手上不止有祠堂纵火案这一个案子,还有其他的案件。
李玄宸每次去找他,都只能被他匆匆打发。
“殿下,我真的很忙。”
“事关你的终身大事,这样也没时间吗?”李玄宸故作为难道:“也罢,裴少卿既然公务繁忙,那孤就不打扰你了。”
“想什么呢?”李玄宸拿着酒杯碰了碰裴松月,小声提醒:“父皇问你今年多大了。”
“......”裴松月收回落在杨明珠身上的视线,温声回答承德帝的话。
既是家宴,承德帝也放下了身为帝王的凌厉,温和地询问裴松月回京后的生活。
大殿上笑语盈盈,一派热闹温馨之境。
然而,在这欢声笑语之中,杨明珠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身着一袭宫装,容颜娇美,眉宇之间却隐含着一丝忧郁。
她虽然是承德帝名义上的外甥女,太子的表妹,实际上与殿上几人并无交集。说起来,席间她唯一熟悉的人就是裴松月。
她在长乐宫借住的这些日子,都是一个人在侧殿用膳。今日裴后娘娘叫她一同用膳,想必也是心疼她独自用膳。只是她的眼睛看不见,在这样的宴席上总归有些不便。
杨明珠只是淡淡笑着,听着几人的交谈,并不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