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风听见归寒烟发出一道轻微的叹气声,立即问道:“怎么了?”
归寒烟不由一顿,她方才,没说话吧……
见他和香香都望向自己这边,她便问起那个她最为关心的问题:“你们如何到这岛上来,你又怎么成了琴师?”
闻言,顾岑风便把香香在河边救下他,他们又被困在醉红楼的事,与归寒烟说了一遍,只习惯性略去了自己身上还有伤的事。
可归寒烟立马觉察到不对,疑道:“以你的身手,即便不能视物,区区一间青楼又怎会困得住你?”
顾岑风只缓缓摇了摇头,似不想说明。
香香却看不下去,抢着替顾岑风解释道:“是因为大哥受的伤太重了。我救下他时,他除了眼睛、头上的伤,胸前还被人刺了一剑……”
归寒烟一听,当即站起身,“你怎么又不说!”
她说话不自觉带了几分气性,手径直往他衣领伸去。
“给我看看!”
顾岑风却抬手拦住了她,只道:“我的伤已无大碍。”
可话音刚落,顾岑风却眉头一皱,拦住归寒烟的那只手也顿时卸掉了几分力。
这一幕没能逃过归寒烟的眼睛,她当即问道:“手怎么了?”
见他不答,归寒烟偏过头,双眼似要冒火,“你还不说?!”
感受到了归寒烟的怒气,顾岑风不由轻咳一声,“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说。”
“其实我也不知怎么了,只是左臂有时会有钝麻之感,就像方才那样,忽然使不上力。”
怎会如此……归寒烟沉思一瞬,又问:“那你眼睛呢?我方才见你双眼似乎没有外伤。”
“的确如此。”顾岑风点点头,“其实我眼睛并非全然看不到,只是看什么都有重影,影响视物。所以,那些看得见的伤倒好说。只是这两处看似正常的地方,又不知还暗藏着什么风险。”
归寒烟想了想,不由猜测:“这么奇怪……难道是中毒?”
顾岑风沉吟片刻,道出心中疑问:“我除此之外亦无其他症状,是有什么毒竟不会当即要人性命,而是渐渐侵害人的身体?”
顾岑风这么一说,归寒烟忽然想起了霍定业霍老爷子。
“我不久前就见过一种毒,名叫月上黄昏,白梅山庄的霍老爷子便是被此毒所害。下毒人每日于他饮食中只放少许的量,便使他得了中风之症,从此不能行走,只能靠轮椅代步。”
“最关键的是,此毒正是出于西南之地。”
听完归寒烟所说,顾岑风不由陷入沉思。
“单说症状,倒是与我有几分相像。若真是中毒,只能说要害我之人,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我,却不知为何改为了刺杀。”
香香从旁听得心惊,急急问道:“那若真要是这毒该怎么办,可有解法?”
归寒烟沉默一瞬,忽然对顾岑风道:“你的腰带剑在身上吗,借我一用。”
顾岑风一顿,他这剑从不借人。可随即又想起这姑娘已对自己诸多隐秘如数家珍,现在若是不肯将剑借她,岂不显得自己矫情小气?
于是,顾岑风解下腰带剑递给了归寒烟,只是问了一句,“你要剑做什么?”
归寒烟不答,只伸出手掌,找好角度,拿剑比划了上去。
身旁立即传来香香一声惊呼:“姑娘,你做什么!”
顾岑风反应过来,当即站起身想要将剑夺回。可下一瞬,却又被归寒烟强按着坐了回去。
但这一下并未坐稳,凳子顿时向后一翻,连带着顾岑风和他身前的归寒烟一同向后倒去。
顾岑风立即扶住归寒烟,自己则成了她的人肉垫子,被她压在了身下。
“姑娘,你这是……”错愕之际,顾岑风不解问道。
手心的血已顺着掌纹流了下来,归寒烟顾不上解释,只一把捏住了顾岑风的下巴扳开,强行将血喂了进去。
一股温热的液体滑入喉中,顾岑风本能吞咽一下,除甜腥之外,竟察觉到了淡淡的药香。
这一幕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脑中快速闪过几幕模糊画面,却连只言片语也未能留住。
顾岑风轻轻握住归寒烟的手腕,哑声道:“够了。”
他随即支起身子,也将归寒烟扶着坐起。
“你感觉怎么样?”
归寒烟注视顾岑风的目光中不免带了些期待。若是毒解了,他是不是就能看到了,也是不是就能……
可顾岑风并未答她,反倒是利落地从自己衣襟内侧撕下一长条布,又示意归寒烟伸出手。随即他便握着归寒烟的手腕,一圈一圈地将布缠在了她手心的伤口之上。
“我从前……”顾岑风犹豫开口,“也喝过你的血?”
归寒烟眸中不由绽出惊喜,“你想起来了?!”
顾岑风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