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谦也说:“这公主府你怕是隔三差五来,照理来说,你俩该混熟了,可是碍于我俩在,不好如平日里那般?”
杜寒英笑着回话:“不论二位殿下在与不在,臣进这公主府都是要见礼的,是礼数周全,亦是君臣之道。”
李景训挥挥手里的折扇,道:“得得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们也不问青棠,免得她为难。这也就是你,杜公与俞夫人之子,从小到大样样拿得出手,是典范被人推崇,就连彭老大人那样古板的老头都对你偏爱几分,换了任何人,在公主出降前这样频繁出入公主府都是不能的。”
“其实仔细算算,没有陈州一行,他俩如今已然是夫妻,”李景谦说,“不过这样也好,青棠啊,你趁这些日子好好瞧瞧他,瞧瞧可是个能托付之人。”
杜寒英弯腰拱手,李青棠羞中带笑,不应这话:“二位哥哥可到院子里坐坐?还是就在园子里逛逛?”
李景训道:“不进去了,那是你自己的内院,怎好有外男进入,咱们就在这园子里走走看看,你这府邸是新府,难免荒些。”
李青棠走在一旁道:“还要多谢哥哥们送来许多花啊树啊的,如今也没那么荒了。”
李景谦道:“也不光是我们的功劳吧,听说你园子里新栽了些花树,我府里的管家说蓝管家前些日子寻了好多花匠来侍弄,已然好几日。这些日子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树也该出个芽,我俩清闲,寒英今日休沐,父皇无事寻他,正好结伴来看看。”
“是嘛,”李青棠有些意外,“我只知道蓝管家找了花匠来做活,不知竟是新栽了花树,还道是前些时候哥哥们送来的。”
“你竟不知?”李景训比李青棠还要意外,“六哥说起此事我不知情便罢了,这可是你的园子,你也不知?”
李青棠摇摇头:“二位哥哥知道,妹妹如今忝居朝中,有些公务,陈州回来没两日,又是鉴议院又是京兆府,这府里的事是顾不上管的,我回来后第二日上朝前才知道蓝管家新换了府里的仆从女使,更别说这些花花草草。”
李景谦道:“你在鉴议院,忙些是有的,但这府邸总归是你的住所,心里还是要有数。”
李景训就直白许多:“你这管家是哪里来的?可是正路?即便你不过问这些,他也该与你说一声,且不说那些花花草草,像你方才说的仆从女使花匠泥匠这都是从外头进来的活人,你如今是四面楚歌,谁都想咬一口,他带的这些人是好人坏人总要让你心里有个数。”
蓝汀不在跟前,想来又去忙活了。
杜寒英忙道:“这管家是杜府家奴,公主新开府的时候没有人手,臣便叫他来顶一顶,后来公主觉得不算愚笨,遂留下用着。”
不等这两位皇子说话,李青棠开口也说:“蓝管家确实不错,府里上下井井有条,许多事都亲力亲为,我听阿予说厨房采买都是他亲自跟着去,想必是觉得入口的东西更要紧些……”
“阿予?”
跟在李青棠身边的阿予停下行礼:“奴婢阿予。”
李景谦抬抬手,继续往前走:“他连买菜都亲自去,那要厨房采买做什么?还有,你的府邸该是有菜农菜商将菜送来……我怎么越听你说越觉得这管家有些奇怪呢?”
李青棠道:“不怪,兴许是入口的东西他都会亲自去,我想吃点心大约也是他买的。”
“寒英,”李景谦问,“他在你家中也是如此么?或者说你们杜家的管家也这样?”
杜寒英道:“如殿下所说,臣家中的的菜蔬便是由菜农送来的,至于他为何如此,臣也不知,殿下放心,臣一定会问个明白。”
李青棠则面露难为情:“哥哥,要不算了吧,他的确很好……”
“绵软!你这性子如何在朝中立足?自保都难!你连自己的府邸都治不好,何谈一个鉴议院?”李景训像在看一个不成器的妹妹,脸上满是不悦,“我也不瞒你,我来之前到鉴议院问过,那些人显然没有真正信服于你,那个褚嘉,妄有一身傲骨,不敬!你呀你,我们为何要来你这里?是因为六哥府里的管家说你这园子里花匠来了有一阵子,你在陈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忙活,到现在没个首尾,可这只是其一,其二是我前半晌到鉴议院寻你,褚嘉说你在种花,还说你不通政务,那些案文倒也不麻烦你过手,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你是院正,你在种花……哎呦,你可太愁人了,父皇怎么想的让你去跟一群粗糙的男人共事。”
不知被他那句话说的想笑,李青棠忍了忍,李景谦“哎”一声:“亏你是饱读诗书,哪里有用‘粗糙’二字说人的。”
李青棠知道自己为何想笑了。
李景训不以为意:“一个个的模样用粗糙都觉得辱了这二字。她呀,六哥你看看她,她就是活脱脱一个……一个‘竹里’也!”
“你!”李景谦竟一时无话可说,他看看李青棠,看看李景训,片刻间哄堂大笑,李青棠和杜寒英也不例外,李青棠笑着嗔着,但无以辩驳。
《说文解字》释一字曰“笨,竹里也。从竹,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