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映照,江面波光粼粼。
谢今恃牵动缰绳,控制白马踱步到江边。
视线顺着江面延伸至下游,江水望不见的尽头汇聚成小点。
江面忽现几只游鱼,它们嬉戏追逐,谢今恃忍不住凑近去瞧。
疏忽大意的她没留意白马与江面间隔太近,翻涌的浪花拍打在白马腿上。
马儿感受到威胁,似惊弓之鸟,猛地抬起前脚将谢今恃从马背甩下,随后疯狂嘶吼着跑向远处荒地。
动荡来的突然,谢今恃掉进江流中,汹涌的江水迅速将她吞没。
她不善水性,江水顺着口鼻涌入肺腔。惊恐万分的她胡乱挥动四肢,竭力挣扎着。
正当她要窒息昏迷时,下一刻,她又惊醒在幽静的丛林里。刚刚可怕遭遇让她还没缓过神,她下意识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如获新生。
这是哪,她怎么会在这里?
天空没有日光,枝叶繁茂,抬眼也瞧不见月亮,只有密密麻麻的微弱光束点缀四周。
谢今恃站起身,脚下是一条泥泞小路,身上的衣物或多或少染上了污浊,这让她很不自在。
她正身处路小路的起点,也可能是尽头。路旁尽是茂密的植被,树木生长旺盛。
怀揣着疑惑,她抬脚抖落鞋上的泥土,迈开脚往前走。
还没出几步路,扑通一声,她被什么绊倒,双手插进泥土里,前身的衣物也没能逃过污浊侵蚀。
她再次爬起,回头看绊倒她的东西,是一大团土堆。
尽的是泥水的小路上怎么会有土堆,她随意朝土堆踢了一脚。
不曾想,土堆被踢翻了个面,漏出一张人脸来。
谢今恃吓惊坐在地,双腿不受控往前蹬了好几下。
过了会,她缓过神才发现那不是土堆,只是有人身上沾满泥水,方才没有露出脸,叫她误会了。
见泥人一直没有动静,谢今恃颤颤巍巍伸出手探到泥人的人中处。
还有气,她跟着松了口气。
她伸手推搡两下泥人的身体,泥人没有回应。
现在凑近了瞧,谢今恃大概能够辨出泥人是位姑娘。
可这位泥人姑娘又为何出现在这?她又为何出现在这?实在有太多疑惑得不到解答。
身上的衣服不该脏的都脏了,谢今恃没什么好计较,索性蹲坐在地上。
她记得自己是跌下江才到这来的,莫非是江流下的暗穴?
头顶有光,这个说法很快被排除。
也可能江水汹涌,瞬息将她卷到相隔很远的此处。
谢今恃撑着双膝站起身,当务之急是找到来时的路。
她望着地上的泥人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泥人姑娘看着瘦瘦弱弱,背起来也不怎么重。
她将泥人姑娘的手挽在自己脖颈间,双臂搂紧她的双腿。
确保她不会从背上摔下去,谢今恃才敢迈开腿,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前面的路看起来好像没有尽头,她走了很久很久,直至眼前出现的东西让她停下脚步。
是一行脚印——她留下的脚印。前几步浅些,后面背上了泥人姑娘,留下的脚印深了许多。
她清楚记得此路是没有分叉路口的,说明此路是个死环,根本没有出口。
谢今恃愣在原地,心脏猛烈的跳动声击打耳膜。
万籁俱寂的地方,附近除了花草树木什么也没有。
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苍白的嘴唇微涨,呼吸急促起来。
她就近找了颗大树,奋力摇头晃脑维持清醒,将泥人姑娘轻轻放下,使其背靠粗壮的树干。
谢今恃弓着腰,双手搭在泥人姑娘的肩上,低语似在保证:“你放心,等我找到出口了,一定回来救你。”
接着,她孤身闯入树枝繁茂的丛林间。
剥开层层枝叶,谢今恃感受到光线愈发明亮。
这些光就像希望,她的步伐越来越快。
直到她的额头撞到了“玻璃”,她不解地敲打眼前的“玻璃”。
阻挡她的是如同玻璃一般无形的屏障,敲打没声音,卫衣沉教过她,这是结界。
可她才来武陵不久,未曾与人结下梁子,不会有人害她才对。
一场场光怪陆离的画面,她的脑袋快要转不过来。
她抬手干脆扇了自己一耳光,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随后拼尽全力动用练气三阶的修为,在手心凝出一团白气,攻击结界,结界毫无波澜。
几番尝试,她无奈放弃,调头找到树下的泥人姑娘靠坐在她身侧。
丛林的景色相较于之前没有丝毫变化,钟秀的景色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阴森森像极了深山老林安葬家族墓群之所。
不安的感觉升至惶恐,谢今恃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往泥人姑娘身旁凑。
泥人姑娘腰间有把佩剑,剑鞘被泥土完全覆住。
她靠过来时不小心踩到剑身,泥土碎落一地。
剑身摇摇晃晃,紧接着剑刃脱壳,滞留在半空,它先在谢今恃面前晃荡两下,剑锋迸发寒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今恃吓出哭腔,急忙躲在泥人姑娘身后。
剑刃貌似听懂了,上下起伏两下,转头往丛林去。
剑刃十分锋利,一击击破结界,外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出口,反而是源源不断的流水从破口涌入。
谢今恃听见丛林的响动,搀扶起泥人姑娘往那边移动。
结界的破口越来越大,奔腾的水流足以浸湿脚踝。
剑刃飞到谢今恃身旁,用剑柄戳了戳她手背。
她不明所以,剑又直接钻进她的掌心。
半信半疑间,谢今恃握紧剑柄。
她一手执剑,一手搂住泥人姑娘的腰。
手中的剑颤动起来,它带着两人冲进破洞口,逆流而上,飞往岸边。
途中谢今恃被呛了好几口水,等缓过神,发现身后的泥人姑娘一动不动。
不同与之前的昏迷,现在有种不可言说的沉重感。
她跪坐在泥人姑娘身旁,姑娘的发丝被水打湿吸附在脸旁。
不放心的谢今恃伸手去探姑娘的鼻息,果真一片死寂。
剑刃上岸后钻回剑鞘去了,她求助地拍了拍它,剑鞘纹丝不动。
她在原地着急,望向四周,除了奔腾的河流就是荒芜的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