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世堂待不久,天色昏暗。
谢今恃依依不舍离开道别卫衣沉,她与陆锦舟两人依旧住在住宿区,原本的房间。
她的意志消沉,陆锦舟也不擅长宽慰人,屋中的氛围就这么死寂了一整夜。
天微亮,谢今恃着急忙慌穿上衣服,尽管她的动作很轻,还是将浅眠的陆锦舟吵醒了。
“我去济世堂了。”谢今恃临走前向她嘱咐。
“嗯,"陆锦舟被开门一刹的光亮刺的眯眼,门一合,房间即刻恢复黑暗。
中午吃完饭,陆锦舟济世堂唤谢今恃去广场,门派分流要开始了。
广场上人潮涌动,正前方百层台阶的高台上站着几个人手拿卷轴。
“师弟师妹好,我是你们的师兄时频。等会我念名字,你们回复。”
他第一个念道:
“陆锦舟,出列。”
“在。”陆锦舟走到人群的前列。
“王长老、吴长老、孔长老有意收你为亲传弟子,等散会你随我来。”
人群一阵喧哗。
“师兄。”
“请问哪位长老是剑修?我只想修剑。”
喧哗声更烈。
时频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迅速用咳嗽掩饰:“散会随我来便是。”
陆锦舟回到谢今恃身旁,谢今恃双目无神,她记挂着病床上的卫衣沉,心思显然没放在大会上。
趁无人的空隙,门派代表找到卫衣沉。
“很抱歉,让你在比赛中受到严重损害。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足以继续修行,所以我们不能录取你。”
“但是你可以提条件,我们会尽力满足。”
卫衣沉埋在被窝的手紧握着,她喉咙沙哑,目光垂怜地面。
“我……”
尾音无意识拉的极长,她无神的眼睑眨了又眨。
“你们能让谢今恃做亲传弟子吗?”
门派代表深深鞠躬:“抱歉,这需根据长老的意愿。”
“内门弟子呢?”
他迟疑地偏头去看旁边的人,那人点头,他才说:“可以,希望你和你的朋友保守这个秘密。”
卫衣沉点头,等关门声响起,她卸力般躺在床上。
新入门的弟子的修行还未开始,一天里,谢今恃除了睡觉,每日都赖在济世堂。
一周后,卫衣沉伤好得下山了,谢今恃与陆锦舟前来送行。
卫衣沉将参赛令牌送给谢今恃,她让谢今恃带着她的令牌在武陵派闯出一番新天地。
她转过身踩着下坡的台阶,一阶一阶沉下山去,直至谢今恃踮脚也瞅不见她的发丝。
陆锦舟最终选择了孔序长老,亲传弟子与长老住在峰顶,日后她与谢今恃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内门弟子两人同住一间屋子,谢今恃之前被分作外门弟子,不知为何又被破格录为内门弟子。
她来的晚,又是单数,独占一间屋子。
在武陵修行的日子,谢今恃总把最大精力放在丹田上。
最近新开设了专门讲解丹田的课程,她抢在第一个报名。
开课那日,从前门进来位熟人。
是在沅水遇见的泥人姑娘。
前些日子入门分流她也在台上,只是谢今恃当时未留心。
尉迟汀是授业姜培裕长老请来的助教,她刚踏入教室,同门们的议论声随之响起。
谢今恃从周遭的只言片语了解到,泥人姑娘名叫尉迟汀,早他们五届入门派,实力在众弟子中名列前茅,是门中的大师姐。
门中的大师姐!
她急忙躬腰低头降低存在感。
可今日她特意早来了会,选了前排的位置。
讲台上长老开始介绍起这门课程。
“咳!咳!咳!”谢今恃剧烈的咳嗽打断长老。
她用手背遮挡口鼻,故意压低嗓音:
“长老,我昨日着了凉,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
台上尉迟汀目光扫了她一眼,神情淡然自若。
看样子尉迟汀没认出她,沅水一遇,不过萍水相逢,遗忘总是常态。
谢今恃松了口气。
姜长老摆摆手:“去吧去吧,年轻人要多锻炼身体啊。”
第二节丹田课,谢今恃仍来的早,她长了昨日的教训,选在末位。
弟子进教室,斜眼瞧见坐在后面的谢今恃,她和身旁的人悄声说着:
“哟~今天不出风头坐后面了。”
“是啊,平日就她最刻苦。”
不知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安静的教室,唯一的话语声还是落进了谢今恃耳里。
她本靠在桌上的手臂,现下不自觉收拢在怀中。她小心翼翼观察发声者,那人挽起的头发用青簪别着,她未曾与青簪弟子打过交道,更别说结仇。
渐渐的人到齐,尉迟汀与昨日一样从前门进入教室。
课上,谢今恃的兴致并不高昂。
她控制不住地思考那人的话,一边还要顾及讲台上的尉迟师姐。
课后,尉迟汀率先离开,姜培裕把手里的散纸在桌面顿了顿,敲打整齐。
他刚走出教室,有人拿起桌上的玉剑,叫住姜长老。
“长老您的东西落了。”
姜培裕眯着眼,若有所思摸了把胡须,随后满脸坎坷朝教室里的弟子说:
“这是我向孔长老借的玉剑,你们有谁知道灵虚峰怎么去,能替我还给孔长老吗?”
“长老,谢今恃和孔长老的弟子关系要好,她肯定知道怎么走。”
被点到的谢今恃惊觉抬眼,发声之人又正是课前说她出风头的青簪弟子。
姜培裕笑眯眯走到谢今恃跟前:“不知道这位弟子有没有时间啊?”
谢今恃不悦注视着青簪弟子,可长老来到面前,她不得不面露和善:“有的。”
她接过玉剑,温润的剑身拿在手中感觉暖暖的。
姜长老离开后,教室逐渐有了话语声。
“二十个名额偏偏多出来这二十一,谁知道她的内门弟子怎么来的。”
“比赛的时候和陆锦舟关系那么好,现在又来装可怜。”
谢今恃手握玉剑,紧紧盯向说话的人。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嗤笑:“怎么,还不服气啊。”
谢今恃不想与人起争执,甩袖赶去下一个教室上课。
最后一节课结束,恰逢午后,日光毒辣。
她上次来灵虚峰是与陆锦舟同结伴而行,自是搭乘陆锦舟的御剑上峰。
现在她站在山脚下,抬手为双眼遮出一片阴凉,仰望高耸的山峰,今日势必有番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