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频义正言辞细数谢今恃的罪账,通敌之类的大家已经讨论过无数遍,今日他口中新添一例,放跑魔族二把手玉。
人群爆发轰鸣,无数人闹着吵着要严厉处决罪人。
陆锦舟手握在腰侧的剑柄,神色不知所措。
宋管家挤出人流,他清楚家主的心思,手放在抽出小段的剑柄,扣回,微不可察地摇头。
陆锦舟长舒一气,其他势力此刻都在义愤填膺,他们的愤恨达到顶峰。
仅有陆氏,远远不敌团结一致的其他势力。
她背过身去,不再往广场中心瞧。
谢今恃盘腿坐在广场中心,紧闭双眸。
时频运用轻功,使身体离地五尺。
他正在蓄力使出万剑归宗,数以万计的剑自四面八方刺入,足以将人体瞬间撕裂成肉丝。
高空忽现一抹影子,以极快的速度飞行,影子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很快有人认出了那是尉迟汀。
“尉迟师姐怎么来了?”武陵的弟子窃窃私语。
尉迟汀冲上去,她的腿在颤抖,可大脑比理性更先做出行动。
张开的双臂,宽大的袖摆垂下,将谢今恃严丝合缝挡在身后。
她回眸看一眼谢今恃,尽管很牵强,仍露出笑意。
“阿恃,你知道吗。魔族入侵你死后,我总想,要是那天你给我送花时我多和你说些话就好了,我留下你就好了,我及时发现异常与你并肩作战就好了。”
“我与你一起去玄序峰就好了,我没有拒绝你就好了。”
她强忍泪水,表情逐渐演变成怅然的笑容。
谢今恃猛地睁开眼:“师姐……”
朱延蕴嗤笑地看时频:“你们武陵通敌的人还真不少啊。”
时频面带愠色,缓缓下降,足尖点在地面,朝尉迟汀伸手:“阿汀,别做傻事。”
“尉迟汀!”人群又走出一位长者,他疾步走到尉迟汀跟前。
尉迟汀表情凝固住,四肢晃荡,倒退半步稳住身形。
“尉迟家没有你这样不伦不类的孽畜。”长者呵斥,斑驳的手利落干脆扇在尉迟汀脸庞。
尉迟汀愕然:“父亲。”
“你没资格叫我。”尉迟守又一耳光落下。
他捉住尉迟汀的手,要将其拉走。
尉迟汀不愿,缓慢摇头,手臂默默与父亲抗衡。
“越长大越胆大。”尉迟守嘲讽似地扬起下巴,“尉迟家的颜面已经被你丢尽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父亲!”尉迟汀高声喝道,父亲自幼教导她要举止得体,贤良淑德,不可出格,不可逾矩。
她的不端显然震慑住尉迟守,身后的谢今恃站起身,从背后拥住她。
尽管两人同为女子,却也太亲密了些。尉迟守显然瞧出端倪,他身躯一震,食指指向尉迟汀,嘴里已吐不出流利的话语:
“你、你们、大逆不道啊!”
“父亲我、”尉迟汀只说了开头。
谢今恃一记手刀砍在尉迟汀的后颈,她轻柔拥着昏迷的师姐,让其平躺与地面。
“师姐。”
“谢谢你。”
尉迟汀为她敌对万人的勇气,不过是将她通敌的帽子多扣一份在师姐头上。
她不愿再多一人因她牺牲。
从吃惊的尉迟守旁边经过,谢今恃走到时频眼前,递出合拢的双手。
无数双眼睛此刻都凝聚在两人身上,时频额间冒出冷汗,不能再出差池了。
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右手抑制住颤抖,拔出配剑。
一剑干脆利落贯穿谢今恃的胸膛,挑出一颗乳白色的丹田,再拔出剑,刺穿右眼。
“啊——啊——”
惨叫声连绵不断,谢今恃的身躯以极其狰狞的姿势扭曲。
寒冷的剑锋反反复复刺入身躯,最后一剑刺入心脏,时频用尽全力,剑锋插进砖隙,谢今恃被钉在地里。
动魄惊心的尖锐叫喊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膜,回荡山群,惊飞林中鸟。
不久后,谢今的手仍弯曲却不再动弹,遗体化作星星点点光芒消散。
时频迟疑拔出剑,鲜红的剑身尖端沾染土壤。
人群不少人疑惑:“她消失了?”
好事者走上前:“时掌门不会包庇犯人吧。”
陆锦舟瞥了他一眼,鄙夷道:“魔族死后遗体消散,怎么?人死了反倒纠结起真相。”
那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拂了拂刘海假装无事发生走远。
时频擦拭剑刃,视线飘忽。
他知道谢今恃没有入魔,但她通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莫非,她真成了神。
陆锦舟意味深长看了眼时频,当即率领众人折返洛州。
朱延蕴本就站在陆锦舟不远处,陆锦舟途径他身侧时,他用中等大小的声音说:
“我本以为我们是同仇敌忾的朋友。”
陆锦舟没停留,马上予以答复:“我也以为朱掌门有辨别是非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