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围观的处决场,谢今恃第一次见到尉迟汀的父亲。
她很少提及出身,谢今恃知晓她是修仙望族族长之女,上有一位兄长。
“没事的,”尉迟汀覆上谢今恃到手,眉目间柔情肆意。
谢今恃露齿笑,眼尾上挑。
“我明日拿生辰八字让人算一算婚期。”
尉迟汀启唇:“那今晚、”
“师姐累了,睡吧。”谢今恃打断尉迟汀,扶着她躺下。
她双手捏住被沿,往上拖遮住口鼻,目光哀怨。
谢今恃手一挥,烛光熄灭,什么都看不见。
她整夜失眠,怕惊扰尉迟汀休息,不敢翻身,殊不知对方与她一般。
尉迟汀闭上眼,脑海便浮现阿恃说要与她结婚的画面。
啊。
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她小心翼翼呼出一口。
天光初现,谢今恃撑起手肘在尉迟汀脸上留下一吻。
一鼓作气下床穿戴衣物,出去洗漱。
清醒的尉迟汀察觉她的每个动作,等卧房门轻轻合上,她方起身。
里侧的被褥堆积褶皱,看见和谢今恃有关的事,她的身心就像被蜜糖灌满。
伸手抚平床单的波纹,叠好被单,她不紧不慢下床。
洗漱完,她推开正厅的门。
正厅正对着外院大门,她在屋中坐立难安,时不时来回踱步。
街旁,小摊旁插着根随风飘扬的旗帜,三命通会四字赫然在目。
“算婚期。”谢今恃在摊前设下的木椅就坐。
算命先生见有生意,毫不含糊,递笔予她:“生辰八字。”
谢今恃细致落笔,她生于前朝晚期,距今近九十年,尉迟汀更是有两百年岁数。
笔尖停顿,她犯了难,抬头看算命先生:“缺了年份能算吗?”
“无碍。”算命先生神情淡然,真像是天下尽在掌握。
她的生辰八月初二,师姐是正月二十三。
谢今恃细致写下,将笔与银钱一同奉上。
只见算命先生衣袖拂过,银钱收入囊中,再揽袖提笔。
他眼神在生辰八字和白纸上来回变化,琢磨许久,右手拇指不断在指节跳转,才郑重其事写下五月初七。
“我观两位命相,五月初七必有大事发生。吉凶未卜,把婚事安在此日,冲冲喜气。”
算命先生咂咂嘴,把纸条推出。
谢今恃双手紧捏着纸条,“多谢先生。”
推开听世居院门,尉迟汀步履如飞迎上前。
谢今恃举手,在尉迟汀双目前展开纸条。
“从韶州回来,我们便在这里成婚。”
尉迟汀目不转睛盯住跃然纸上的五月初七,重重点头:“好。”
除夕夜里,听世居装上红灯笼,大门两侧贴上春联。
两人携手在街头漫步,行人喜色浓郁,预备辞旧迎新。
唐二小姐与朱延蕴的婚事引得满城风雨。
街头、酒馆,不用刻意打听事情也能了解一二。
婚期定在二月十五,出春节不久,唐二小姐便要匆匆赶去韶州音召。
仓促行婚,仓促决定了新娘的余生。
十五上元节,谢今恃与尉迟汀赏花灯,观夜景。
女子在河边疾行,踩到滑石险些落水,尉迟汀眼疾手快揽过女子的腰,将人捎回岸上。
“多谢姑娘相救。”唐荨拍拍沾了水的衣摆,朝尉迟汀恭恭敬敬鞠躬一拜。
“无妨。”尉迟汀风轻云淡挥手,转身寻落在后面的谢今恃。
她牵过谢今恃的手,面含笑意解释方才的事情。
身侧又路过一位衣着朴实些的丫鬟气喘吁吁追上前,口中唤着:“二小姐!二小姐!”
还没打理完衣摆的唐荨,挑起眉目急忙往前方走去,还不忘呵斥:“你不要跟过来。”
丫鬟碎布小跑至唐荨前面,双手合十,微微屈膝,拦住小姐去路:
“小姐明日就要出发了,夫人寻不到小姐要着急的。”
“嫣然你也知道,我再没法逛上元节的京城。”唐荨极为激烈地说。
“夫人说了,我会陪小姐同去韶州,”名叫嫣然的丫鬟不退半步,“况且、况且小姐以前不是钟情朱掌门吗?”
后半句话,她说的小声。
但尉迟汀谢今恃是修行中人,感知胜于常人,听的一清二楚。
唐二小姐?谢今恃心中惊疑。
两人站在路边围观这场戏剧。
唐荨羞了脸,伸手捂住嫣然的嘴。
子时四刻,日历交接,通天烟花震天响,漆黑夜幕开出朵朵绚烂烟花。
烟花爆竹掩盖唐荨的声音,大抵是恳求的话。
只见她拉着嫣然的手左右摇晃,嫣然神色动容,两人并肩走远。
十六清晨,尉迟汀谢今恃收拾行囊,打理完听世居落好门锁。
与此同时,唐府也在张罗二小姐出嫁的行囊。
两波人在城门外遇上,层出不穷的人跟在马车后头,可越过城门,看热闹的人散去。
荒芜古道,除去行色匆匆的行人。
只剩一辆马车,两匹马,一位车夫,一位丫鬟,以及轿中坐着的新娘,再无旁的。
京城唐家,音召门派,无论是权势或财力,都不至于让新娘如此寒颤的出嫁。
其中缘由,尉迟、谢两人不明。
不过一不做,二不休。
两人索性跟随送亲队伍,顺路为其保驾护航。
韶州地处南方,从京城一路南下,跋山涉水,近两千里路。
尉迟汀御剑,载谢今恃,二人飞至高空,地上的人注意不到她们。
马车行路缓慢,烟波剑不紧不慢追随其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