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唉呀,真是人难做,稿难写,还是先不写这一册了,出什么问题我可付不了责。”
他想了想,还是把那份写着下册简略内容的稿件抽了出来,在烛火上点燃,烛火微微一晃,很快便点燃那几页纸,火红的苗飞快地窜上来,将这些稿燃成了灰烬。
“说不定,他们能自己演绎出别样的下册剧情。”
能够自主进行下去的剧情,该是一个作家的梦寐以求吧。
他扫了扫桌子上的浮灰,将其都扫落地下。
不过。他的神色渐渐地浮上一层古怪,书中确实有一些很容易延伸出暧昧的场所,甚至可以说有一些少儿不宜描写。
地点包括但不限于温泉、水榭、花园……之类的。
“他们的身份可是陛下与侍君啊,多么得天独厚的身份……总感觉他们连手都没有拉上过是怎么回事。”
他喃喃了一句,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确有其事,很快就觉得自己简直操心过度,像是期望孩子早点迈入婚姻的老母亲,亦或者是拼命想好给自己多拉些业绩的媒婆。
今天牵手了么对彼此印象怎么样不然就订下婚事吧我看你们两个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嘛……之类的。
谁要当老母亲和媒婆吧,他药师瞳决计是不肯当的,自己也是单身啊,他应该更关心一下自己才对啊。
*
每天的早晨,从姜嬷嬷叫自己吃早饭开始,佛门清净之地,自然不能吃荤,但姜嬷嬷的手艺可是不能小觑,什么样的菜都可以在她手下焕发别样的生机,甚至可以把素菜做出肉的味道,以至于主持吃了都咋咋称奇。
寺庙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准确的来说,是没有他们可以做到事情。毕竟,太子这一行人算是远道而来之客,暂时寄住于此,总不能让他们扫地做饭整理经书什么的……
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听一听讲经,再抄一抄经书。
萧璟是没这个耐心抄书的,所以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寺庙里乱逛,摘几个果子吃一吃,闲着无聊再去戳一戳用纸糊起来的纸窗。然后就是主持提着他给云出岫告状,云出岫再降下惩罚,让他把所有的破坏了的东西都补好,否则就不要吃饭了。
他只能苦着脸去修补纸窗。
那个藏书阁的老头子不知道是被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一心要收自己为徒,说自己左有智根,右有慧根,合起来就是一个大智慧,当太子简直是屈才,邀请他共同在佛海中遨游。
云出岫不堪其扰,希望主持可以管管他,主持却表现出推推诿诿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作态,甚至不愿意说明白发老头子的身份,可见这个白发老头子一定不一般,云出岫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他到底是谁。
大概是……他的太爷爷。是雍帝都要唤爷爷的存在。
早就说了,雍朝皇室每一代差不多都要出一个痴迷佛教喜欢出家的皇室子弟,那一代恰恰就应在这位太爷爷的身上,登上皇位没几年,皇后刚刚诞下嫡子,他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奉国寺出家,变得安分守己。
然后……就没有太多人在意他了。
他毕竟是前前皇帝,又有谁会在乎呢。
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给松鼠喂过食物之后,云出岫就偷偷的出了门,左右环顾一圈,并没有看见老头子的身影,才微微吐出一口气,然后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的拽了拽自己的袍角。
一低头,居然是萧琅,也就是四皇子。
也许真的是奉国寺风水不错,短短几天,他的病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原本消瘦的脸庞甚至多了一点肉,这当然仰赖于姜嬷嬷的厨艺。
“……二哥哥。红红能让我看一下么。”
萧琅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他,笑的有些羞赧,不复以前低沉阴郁甚至有些胆怯的样子,毕竟是个小动物一般敏锐的孩子,对万事都抱有警惕,却也很容易因为一点温暖就袒露出自己的肚皮。
短短几天,他也与萧琅熟悉了起来。
毕竟,一起吃饭,一起撸小动物大概是拉进关系最好的方法,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很是怯怯,在接受姜嬷嬷投喂,摸小红等一系列事情后,他就放松了些许,开始唤自己二哥哥,而不是太子殿下。
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什么好感度游戏,投喂一顿饭好感度+1,共同抚摸小红好感度+2什么的。
“小红……就在房间里面。”
“嗯嗯。”
萧琅点了点头,便又问起来,“那个奇怪的老爷爷不在么。”
与云出岫的退避不及不同,萧琅反而十分喜欢这个白胡子的奇怪老爷爷,因为他看起来十分温和,还会给他吃糖,嘴里时常念叨着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什么的也非常有趣。
于是他时不时就要缠着这个老头子给他讲佛经故事,老头也乐得给他讲。
自己的魅力还是不错的嘛。这个大的不愿意听他讲,总会有人愿意听他讲的,瞧这个小不点就很好,听起故事来聚精会神的。
云出岫默然了,不知道该做什么。总感觉……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一些事情,但他也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他更没有立场阻拦这两个人聊天聊成忘年交。
退一万步说,雍帝都没资格阻拦,毕竟这人可是雍帝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