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严不依不饶:“这话……我还真不信,贺队你信不?”
贺林摇头:“我也不信。”
钟严:“看吧,这话连傻子都不信。”
贺林踢了踢脚边那把生锈的菜刀,突然感觉自己也很想砍人怎么办,“钟严,你话有点儿密了,要不你还是当个哑巴比较好。”
钟严摊开双手,既表现出了对贺林的无所畏惧,又示意之后对老安的询问问他不会再插嘴一句。
贺林从老安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其中一扇门,这次倒没直接进去,而是转过头去看早已面如死灰的人,问道:“老安,我们进去慢慢聊,可以吧?”
事已至此,老安也没什么挣扎的必要了,只摇了摇头道:“屋里有些乱,不嫌弃就进去吧。”
贺林没想到老安这么快就乖乖配合了,他推开门才发现老安真没谦虚,屋里乱七八糟的堆着十几个纸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白蜡和冥币,地上桌上还散着纸铜钱,边上立着几个纸扎人,再一转眼,正和一头斗鸡眼的纸马对上眼。
贺林开了灯才注意到角落的供桌,供桌上摆放的神像不大,约莫只有二十多公分,用一张红布盖着,这布的颜色极为不正常,像是由一张白布沾了颜料自己染的,红得发黑,黑得发邪,供桌上摆着两个盘子,盘子里空无一物,但却残余着些许黑红色的痕迹,正中央香炉里的香燃了一半就熄灭了,不知是人为还是自己熄灭的,两边烛台上的白烛却像是有谁生生啃掉了一半。
门外是三座坟,屋里还供着神,怎么看老安供奉的也不可能是什么正神。贺林对这些其实并不太了解,但架不住某玄学爱好者于娜总在他耳边念叨,多少也耳渲目染了一些,更何况老安这儿邪得不能再邪,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
不过,管他正神、邪神,反正自己是无神论者,一身正气打倒一切封建迷信!贺林伸手便要掀开神像上的红布,一睹其庐山真面目,怎料老安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一下撞出两米开外,大喊:“不行,不许对我主不敬,否则待天罚降下,你我都得遭殃!”
贺林趔趄几步才稳住脚步,他按住神神叨叨的老安,叫钟严去掀,钟严本来伸出了手,但又堪堪在半空中停下,犹豫再三都没能下手,贺林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问道:“钟严,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也相信这人的鬼话?”
“不是……”钟严又流露出了那副茫然的神色,细听之下他的声音居然也有些发颤:“不……我只是感觉不能掀……好像会发生什么,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好熟悉……会发生什么……记不起来了……我记不起来了……”
钟严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贺林也有些发毛。面前的这个人是钟严,但又不像是钟严,他松开老安,紧紧握住钟严的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静:“钟严,你既然不舒服那我们就不继续了,跟老安问点儿事情后我们就回去。”
钟严点了点头,难得一见的乖巧,贺林看着他这幅模样觉得也别有趣味,但又想到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只好收敛了微微扬起的嘴角。
老安的这间房不大,又堆满了杂物,但家具电器却一应俱全,贺林搬来了两张凳子和钟严坐在老安对面,两对大长腿无法在矮桌里安放,只好抱着腿蜷缩着,这么一看还有些滑稽。
贺林一抬头就正对上老安身后的那台“大头”电视机,现在即便是农村也很少见到有人家在用这种老式电视机了,也不知道是否还能用。
呈圆弧状表面又不平整的屏幕将人的倒影拉宽扭曲,乍一看还有些吓人,贺林也终于理解了老人为什么都有给电视机“盖盖头”的习惯,要不然很容易就会看花眼。
今天的天气本就不太好,再加上时间也不早了,贺林担心再迟一些会连村子都出不去,更别说走山路了,遂只想着速战速决,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知道你的女儿安然在哪儿吗?”
老安摇摇头:“你不提,我都忘了自己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了。”
贺林也不磨蹭,又问出第二个问题:“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两个儿子在哪里工作,或者家在哪里吗,我们怀疑安然跟他们可能会有联系。”
老安思索了一下,倒也没叫贺林失望,“我家安诚在城里开了一个食品厂,叫美业食品厂,你们去那儿找他就行。安鑫那臭小子肯定整天泡在网吧里,但具体哪个网吧我就不知道了,得你们自己去找……行了吧,该说我都说了,你们能放开我了吗?”
贺林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缓缓说道:“不急不急,我还有第三个问题,请问你供奉的是什么神,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