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柜的锁子被砸开,贺林却在打开柜门之前犹豫了。
那股夹杂着腥臭味的浓烈异香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然而里面藏着什么,为什么要锁住?所有的疑问马上就能解开,他却在接近真相的前一刻感到了恐惧。
万一……
脑海里一个声音这样说着,然而这个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他终于还是伸出手将铁柜的门打开来。
柜门被打开的一刹那,一片蓝色遮蔽了他的视线,他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得以看清,那竟是一只只幽蓝色的蝴蝶,大概有几十只、几百只?遮天蔽日,叫人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只。
那些蝴蝶本来是冲着贺林去的,然而在他的身上停留几秒后便纷纷离开,贺林在驱赶这些蝴蝶的时候无意中拍死了几只,他将那几只死蝴蝶装进口袋里,想着从这里离开后,就找人帮他看看。
蝴蝶散去,不知飞往了哪里,像是一场诡异的梦。贺林这时才得以调查铁柜里面,只见柜子里躺着一个人,应该说是一具尸体,她的半边面部被啃食得惨不忍睹,另半张完好的脸依稀可以看到这张脸在生前该是如何的美丽,然而这张脸他无比熟悉。
竟然是萝丝!
她依旧一身白裙,和贺林印象中的女孩儿没有什么不同,然而那身白裙却沾满了鲜血,这些鲜血来自于她身体各处的伤口,细小却深且密密麻麻的,像是一片片的鱼鳞,最触目惊心的,还是心口处破开的一个大洞,他刚才看得清楚,那些蓝蝴蝶就是从这里飞出来的。
这种死法太过不真实,诡异却梦幻。方才的画面美得震撼,惊悚中却带着一股血色的浪漫,贺林却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他不敢想象那些蓝色蝴蝶是如何钻入她的体内,蚕食她的五脏六腑,那时的她是否还活着,又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怀着一种深深的怜悯之心,贺林伸出手,缓缓拂过女孩儿的眼睛,再也看不见那只充满痛苦与绝望的绿眼睛,那仅存的半张完好无缺的脸便也和印象中总是含着笑意的脸重叠起来。
蓝蝴蝶,又是蓝蝴蝶,蓝蝴蝶究竟是什么?
贺林感觉到他至今所调查到的一切线索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但至少能确定一件事:王华和萝丝都与“蓝蝴蝶”这个组织有所关联。
或许该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也没忘了打开相机,想要把萝丝的死拍下来,回去同钟严一起讨论,或许他还该去找一回杜烈,尽管两个人自从那件事后就打起了冷战,但兄弟就是兄弟,从不因为任何事就不再是兄弟了。
相机打开的瞬间只见一片漆黑,他晃了晃,才亮起一道光来,镜头里萝丝的死使得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加浓烈,他按下拍摄键的刹那,看到她身上的那些细长的伤口纷纷裂开,从里面冒出了一只只绿色的、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球,那些眼球死死盯着他,而后脱落,像是贵妇打翻的首饰盒一样,落了满地。
这幅场景超出了贺林至今所见过的任何惊悚恐怖的画面,他刚抬脚想要走动,脚下立马传来什么东西被踩爆的湿黏触感,随即传来的便是痛苦至极的哭嚎声。
他可以干脆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但那哭声实在对他的心理影响太重,他实在无法靠理性压制住一切。
如果是杜烈遇到了这种事,他会怎么做……那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能遇不到这种灵异古怪的事,但如果是钟严呢,他又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贺林有些抱怨。是兄弟吗,居然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就算凭他们的关系现在还不是兄弟,最起码也算是朋友了吧,就算连朋友都不算,最少他们也是相处了几天的同事,有句话怎么说着来的一日为师……不是,那是一夜夫妻……呸,更怪了!
贺林惊觉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能想些有的没的,真是祸至神昧。
“贺林,贺林?”
此时有声音不知从哪里而来,是钟严的声音,贺林环顾四周几圈都不见其影,更奇怪的是,那声音竟然是从他的头顶上方传来的。
“钟严,钟严,你在哪儿?”
他急切的声音甫一发出,眼前的一切便开始扭曲变形,模糊中,他看到一个黑影向自己走来,那人伸出手,像是要触碰他,然而下一秒便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眼前的是钟严的脸。
“我这是回来了吗,这里是哪里?”
“医院,因为见你迟迟不醒,所以就将你送到了医院,幸好医生说你只是疲劳过度缺少睡眠而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要再睡会儿吗?”
贺林从病床上一下坐起来,到处去找钟严的手机,“你看到了吗,我拍到的那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