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生日这天,程颂收到了两份厚礼。
两百平的一套精装修,受赠于各自再婚的亲爹妈。
猝不及防的懵圈穿越,发起人是素未谋面的混蛋老天爷。
我搬家的预付款都交了啊!!
扶着斑驳的门框,撑起重回一米六的小身板,程颂向苍天再次发出了讨债的呼声。
“程小施主是又有不适?”
“没有没有,我只,只是……净远师傅,这饭是给我的吗?”
放开门框,程颂挺直身子站好,礼貌问向眼前的中年和尚。
没错,和尚。
昨天还在掐算自己考研转什么专业,今天一觉醒来就穿越的程颂,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位给自己送过药的和尚,惊得他赶紧捋了把自己的小圆头!
新染的奶奶灰蜕成了一团丸子头,呼~ ~ ~型已经不重要了,有毛就成……
接过和尚手中的木漆餐盘,道了谢,程颂转身回到屋内,就着脑中的记忆,再次认命地梳理了一下现状。
首先,这个朝代的国号是“琞”,太陌生了,史书里指定没有!就不用费劲思考什么皇权更替表了,当先知的路堵瓷实了。
其次,现在的自己名字没变,还叫程颂,年十五,缩水七岁,这还是按虚岁算,论实龄刚满十四,家住大琞朝河东省云州府长宁县青寿镇。
托爷爷的爸爸的福,家里攒下了两间铺面和几百亩田地,靠收租子就能过得殷实。
只是生母已逝,留下了顾不上自己的生父和看不上自己的继母。这俩人倒没兴趣联手祸害程颂,只是更偏宠继母所出的三个弟妹。
最后,程颂没有出家,没当和尚,还能吃肉!
“少爷,水打来了。”
顶着俩总角揪揪的小男孩儿晃晃悠悠走进来,直接将手里的一盆热水蹲在地上,深吸两口气蓄力的空当,水盆已经被程颂端走放到架上了。
“少爷起来了?可还气闷?”
男孩儿抬手抹了把汗,涨红着小脸问程颂。
“不闷了,闷也要不回预付款了。”
程颂拧干热水中的毛巾,呼到男孩儿脸上:“把汗擦了,吃饭!”
小男孩儿名叫画砚,是程颂的书童,不到五岁就被父母卖进程家了。
大琞朝买卖人口有严格规定,强买强卖违法,但自愿情况下是允许买卖的,父母也有权发卖未成年子女。
画砚是程颂的生母买下的,安排给当时刚八岁的程颂当书童,也是半个玩伴。
三年前母亲去世后,家里和程颂最亲的人除了祖母,就是眼前的画砚了。
穿越前后的程颂都是学渣,但生母曾帮他寻了个不错的上门夫子,用尽洪荒之力教了五年。
去年初,程颂终于以全县倒数第一的成绩通过了院试预考。
放榜之日,掉发严重的钱姓夫子领了赏钱,含泪推拒了谢师宴,连夜从程家辞别,归乡休养去了。
大琞没有童生试,院试预考相当于报考秀才的资格考试,每年一次,由各县官府主办,通过人数限制在三十至四十之间,程颂能挂尾通过,已是拼尽了实力和运气。
夫子走后程颂在青寿镇私塾试读了一阵,那先生的水平远不如辞职跑路的钱夫子。
祖母无奈之下决定将程颂送去长宁县的官办县学。
倒数第一也有入学资格,就是束脩需要全额缴纳,程家不缺那点束脩,只是祖母觉得他年纪还小,一人在外有些不舍。
青寿镇在长宁县东边,赶驴车去县学不到半日路程,但有空去茶馆听书的亲爹是没时间送儿子上学的。
程颂看得很开,爹去不去倒也无所谓,反正家中有驴。
而身处佛寺,是祖母让他入学前先到镇外的这所清远寺捐些香油钱,为家人求个平安。
没料想昨日程颂刚到就发起了高热,急得画砚直哭,好在寺里有通医理的和尚,诊脉后说是没有大碍,灌了些熬好的草药,今日就好多了。
只是在画砚看来,退了热的少爷非但没有初愈的虚弱,反而升腾了浓厚的愤愤不平之气,这“yufu款”也不知是哪位名士的款字,若真寻不回,要去哪里再给少爷求来……
吃过早饭,程颂去大殿上香。先是默默报了青寿镇程颂的名字,为程家人求了平安,又重新请了柱香,报了现代社会自己的情况,跪求一张穿越的返程票。
上完香,程颂在净远师父的带领下见到了清远寺的住持,代祖母捐了香油钱。
画砚认出住持就是昨日给程颂诊脉的和尚,悄悄给他提了个醒。
“多谢住持昨日相助。”
除了帮忙送饭和带路的净远师父,程颂还是头一遭与和尚对话,且这住持还颇有些得道高僧的气派。
程颂一个穿越游魂,心虚得理直气壮。
“程小施主不必多礼,既来此处,必有源起,安心静待,诸事自明。”
住持几句话说得程颂心更突突了,愈发觉得面前的老和尚像个雷达,想问两句又不敢,纠结半天还是决定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