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日向龙丸睁开眼。

今晚的月亮实在太亮，亮到如同他在贵族家里见过的最高级的瓷器。

或许是一个人在野外待了太久，他看着月亮，莫名就从瓷器，想到了族地门口一年四季都在绽放的白花树。

又从白花想到日向，想到族人，想到还在昏迷中生死不知的父亲，想到被告知已经在找他的表哥，想到这一个月来肯定压力极大的姐姐……

日向龙丸虚弱地依靠在溪边的土坡上，一边闭目休息，一边将泥土从左掌的伤口里抠出来。

他身上的伤比前两日醒来的时候多出许多，不过都很幸运地让他避开了致命伤。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坑中溢满溪水。

日向龙丸迅速把泥水饮净，立即离开此地。

……

第三十日。

日向正道的位置已经极其逼近千手一族的势力边缘，可他并未寻到一丝有关于日向龙丸的线索。

一只夹着纸张的螳螂从远处靠近。

日向正道抬手接住螳螂，展开纸张，发现有族人在半路发现了战斗的痕迹，推测龙丸被逼到了其他方向。

正道把纸张还给螳螂，留螳螂给其他族人，自己迅速调转方向，往东北方去。

他在夜间碰到了一队受伤的族人，和族人一同围着篝火取暖，拿撒了盐、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熊肉充饥。

还在临走前被族人塞了兵粮丸与水袋，被他们叮嘱如果见到龙丸少爷一定要让少爷及时得到补给，让他不要因为渴就提前把水喝光。

正道：……

这么说他反而想喝了。

*

东南方山脉中的溪流处，数人正在此地混战。

日向龙丸以回天防御攻击，在旋身中混入了数枚手里剑，又以查克拉柱刺穿正在逃跑的羽衣族人的胸膛，终于将这伙人彻底杀死。

他身上的伤口比昨天更多，右胳膊肘被削去半块骨头。

日向龙丸根本不敢休息，他一边沿着溪流奔跑，一边捕捉水里的鱼虾河蟹，在简单剔除食物体内的长虫后，把冰凉的血液连同血肉中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同吞入腹中。

……

第三十一日，能跟上正道行动的族人越来越少，没有多少人能有能力和正道一样独自行动，且无惧危险。

上午，日向正道捕捉到了龙丸的踪迹，根据残留的信息沿着溪流持续南下。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遇到了一队敌人的袭击。

这队敌人中混杂着诸多忍族，但实力不高，日向正道轻易击杀数人，偶然发现这些人身上并未携带任何补给。

他心觉有异，用幻毒逼供宇智波，才得知这种举动是为了防止日向龙丸得到补充，同时阻止后者与日向族人汇合。

*

另一边，日向龙丸时隔四个时辰再次遇袭。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将敌人击退，又不知多少次矫正方向。

双臂垂在身侧，手指不自觉颤抖着。

……

第三十二日，太阳初升。

白眼视线范围内能找到的痕迹俞发新鲜。

日向正道随手挖了一棵黄精，正要以此充饥，忽然隐约听到南方有微弱的“轰！”“轰！”的动静。

他立马来了精神，将更多的查克拉输入双目，白眼的能扫视的范围瞬间暴涨，立马包围数里外的声音所在地。

十数位忍者正在围攻一位孩子。

这个孩子短发油腻毛躁，身上狼狈，衣着肮脏破烂，仅能隐约透过衣服款式看出是日向族人。

正道的目光一顿。

不是日向龙丸？可那孩子举手投足间的战斗习惯异常熟悉，分明就是日向龙丸的风格。

日向正道有些不敢相信那孩子是规矩、干净又骄傲的小少爷。

就在犹豫的这一瞬之间，正道看到孩子被削去二指，挖掉了一只眼睛。

他面色微变，瞬间消失在原地。

……

数刻钟前，千手一族势力范围不远处，日向龙丸快速前进着。

只要翻过眼前一座山，日向龙丸就能进入到千手一族的势力范围，再往前一段时间，就有很大几率碰到巡逻中的千手族人，利用白眼的优势，设计埋伏追击他的敌人。

他的计划很好，打算的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千算万算，意外却总比计划多。

被榨干的肉身和即将耗尽的查克拉违背了日向龙丸的意志，本就颤抖的双腿突兀发软，失去力气，令他从树上摔了下来。

日向龙丸的身体再次到了极限。

“嗬……嗬……”

他的喉间仿佛火箱一般呼呼拉扯着，却进气多出气少。

日向龙丸用力但无力地锤了两下自己的腿，挣扎站起身，结果刚迈出一步，又摔倒在地。

小少爷的手软软拨愣着，想要向前爬去，但拽不动身体。

日向龙丸又用额头撑着地面，咬着牙像虫子一样往前蠕动，但直到额头被枯枝泥土蹭破，也没有前进多少距离。

面对这种情况，孩子的身体突然卸力，埋头趴在地上不动了。

沉闷的呜咽声隐约传出。

片刻后，日向龙丸摸索着从忍具包内，掏出来一个手指大小的陶瓶。

在手指的不自觉抖动中，一颗灰黑色的，毫不起眼的毒丸从瓶口滚出。

这是正道前两年一时兴起的产物。

他的毒性达不到正道的要求，还会让食用的人回光返照，于是被正道判定无用，留下毒方丢给土医玩去了。

不过毒丸虽然量产，但吃下它的巨大代价却让族人们望而却步，仅有不到十人愿意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正道产出的那组毒丸最后到了三个人手中，

这就是其中一颗。

日向龙丸毫不犹豫地吞下毒丸。

几息过后，龙丸的身体逐渐蜷缩，本就遍布血丝的眼白通红，皮肤下就如同有东西在四处钻动般接连突起又恢复。

他忍不住痛呼起来。

“啊……！”

日向龙丸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他不自禁跪在地上弓起身子，将痛苦的咆哮牢牢锁在身周。

下一瞬，本来还在痛苦的龙丸猛地起身，跃到树上，快速离去。

不到半柱香时间，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数十位忍者路过此地。

早就料到追击将来的日向龙丸，动用了一直留存未用的爆破符，在山上山下设下陷阱。

普通的陷阱炸不到经验丰富的忍者，日向龙丸便与他们缠斗起来。

他边打边退，在一阵又一阵的轰隆隆的爆炸声之中，混合风遁与偷袭，终于将追击队伍削减到十来人。

毒素迅速从衣服下蔓延至耳边。

日向龙丸正用柔拳将一位敌人击退，左方视野里却忽然出现数块黑点。

他没忍住眨了眨眼。

再次睁眼的时候，一位宇智波已经瞬身至他身前。

短刀贴脸挥下，日向龙丸下意识抬手遮挡，向后退去。

暗血喷洒，两根手指跌落在地。

“啊！！”

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使得大脑空白了一瞬，日向龙丸的大脑后知后觉有人抠住了他的右眼，随后巨大的力道带动身体向右偏去。

一枚苦无远远扎入大腿，将他钉在地上。

又有一位敌人跃至龙丸身前，锐利的长刀在冬日的暖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狠狠刺入他的腹部。

眼睛……

血液顺着空荡荡的眼眶流下，日向龙丸偏头去看，视线越过包围他的敌人，紧紧跟随着正在正在逃窜的身影。

眼睛……

毒素持续蔓延，逐渐占据了半张脸。

蓦地，喧嚣的痛感消失，源源不断的查克拉暖流涌向全身，数不尽的查克拉柱冲出体内，将靠近的敌人搅成碎片。

眼睛……

毒素开始占据他的另一半身体，日向龙丸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起身的，满心满眼都是被敌人抓在手中的白色眼珠。

我的眼睛……绝对不能……

他崩断插在身上的长刀，就像未曾受伤那般，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逃窜的敌人，一手抓头，一脚踏背，把人狠狠掼入地下。

日向龙丸像是发疯了一般击打在抢去白眼的人身上，拳肉相接，发出仿佛爆炸一样的动静。

他一拳一拳又一拳，没有几下便将摁在身下的脑袋砸烂，红的白的溅满全身，混合从体内流出的血滴落在地。

后方追击的敌人被他吓了一跳，围在四周不敢靠近。

不知多久过去，日向龙丸的双臂逐渐失去力气，视野陷入黑暗。

他停下了锤击，小心翼翼将把自己的眼睛从敌人手中取出，勉强挪出大坑，拖着身子向前爬去。

带队的羽衣表情沉重。

他抬手一招，冷声道：“杀了他！”

诸多敌人一同涌上，日向龙丸想起身还击，却不知道攻击从何处来。

无边黑暗中，他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别动。”

下一刻，剧烈的狂风从他的头上冲过，狂暴的风遁瞬间把包围他的敌人吹散，为他清理出一片安全的空间。

日向正道轻轻落在龙丸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