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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半到达海城国际机场,孟秦书没再跟着靳子煜,宋特助有派人全程跟进,孟秦书回了一趟“汇悦台”,在顺便去了趟楼上,今天是周六,孟媛在孟坤这儿。
孟媛和孟坤也有半年没见到孟秦书,但孟坤的吃的靶向药孟秦书一次性付了一年,特殊药物储存在医院里,孟坤只需每月去医院领取两次。
孟坤端来一杯热水放在孟秦书手边,孟秦书等他落座,再当着两人的面宣布,“有件事我通知你们一声,我三月份结婚了,在拉斯维加斯领的证。”
那两人同时露出诧异的神色,孟秦书淡淡看向孟坤,“人生真的很奇妙,兜兜转转,如你所愿我嫁给了霍清辞。”
不愧是亲父女,惊愕的表情都是同步同样。
“小书,我……”孟坤欲言又止。
孟秦书已判断出是谁透露给靳子煜那件事的,这对父女只知道她刺伤了人,知道她被判刑,但后来的事他们不知道。
她没有要怪他们的意思,而是提醒他们,她和靳子煜已桥归桥路归路,不需要他们在背后为她做任何事,都是聪明人,尤其孟坤,他闭上嘴巴,咽下去想说的话。
孟秦书只能在海城待一天,现在手里这部民国剧,需要去国内多个地区取景,第二天她坐保姆车到达云梦影视城。
上午他接到宋特助的来电,宋特助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靳子煜的右腿经过一天一夜的治疗冻伤部位已存活,已经不需要截肢,孟秦书替靳子煜高兴,挂断电话,她马上给靳子煜编辑微信信息。
MQS【听说你右腿存活了,祝贺你。】
孟秦书退格删除,放下手机。
靳子煜这次住院没告诉江雪,他聘请了一名男护工,他能架拐杖走,可以自理,只需要护工为他跑进跑出买早中晚三餐,偶尔跑出去一趟买些生活日用品。
治疗的第三天,残肢已恢复正常,只是残肢伤口还没完全好透,他的假肢带回来了,但出了故障,需送去技术部门整修。
家里倒是还有一只,不过他最近都无法穿戴假肢,靳子煜第四天出院,他坐出租车回到家。
架着双拐,右裤腿空荡荡的他,不止吓住了静姐,连书书都愣了一下,也不围着他转了,像不认识他似的。
靳子煜跟学校请了十天的假,到了第十天,早上他试着穿假肢,没有完全愈合的伤,不能重踩,残肢一受压力就是皮肉撕裂的疼痛,而这种外伤引起的疼痛止痛药不起任何作用。
靳子煜脱掉假肢,重新穿上裤子,他坐在床边,低下眼去看。
裤腿扁扁的挂着,有一小段还拖到了地上,站起时没有整条腿撑着,右裤脚几乎垂到鞋底。
较之平常,巨大的反差,也不难怪静姐见到不完整的他时脸都白了一度。
穿戴整齐靳子煜架着双拐下楼,他麻烦静姐到楼上把他卫生间的轮椅搬下来,静姐不问缘由,依从他的话。
书书在他身边转过来转过去,据说贵宾有六七岁的智商,见到再次完整的他,大概觉得他会变戏法,一定很稀奇。
静姐帮他把轮椅放到副驾驶,靳子煜脱下双拐,交给绕过车头到他旁边的静姐,他侧坐到座椅上,先把右腿搬进来,再抬起左腿放进车内。
“砰。”
关上车门,出发去海城大学。
今年的九月少见的高温天持续了小半个月,烈日炎炎,气温高得像蒸笼,校园里的桐树枝叶茂盛,阳光穿透树叶间的缝隙,斑斑驳驳的铺了一地,知了不知疲惫的在树间鸣叫,好像在讨论夏天什么时候能过去。
“切割半径越大,输出位移越大,其实验和理论结果趋势一致……”
高温天最容易犯困,后坐有几位同学,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架,但每次讲台上的靳教授一开口他们就会清醒几秒,靳教授的声音十分动听,犹如山涧流淌的清清凉凉的泉水。
今天靳教授坐在轮椅推进来的,可能是腿受伤了,但他时不时会站起来,把一些知识要点,提炼出来手写到黑板上,加深台下学生们的对这堂课所学知识点的印象。
下午这堂课结束,靳子煜去了行政楼,去领取这学期科研名单,行政楼有电梯,靳子煜坐电梯到五楼,梯门打开,他遇到了正要进电梯的孟媛,孟媛见他坐着轮椅神情微措。
领了名单,靳子煜回到楼下,刚出电梯门便看到了正门外站那儿特意等他的孟媛,两人绕到行政楼背面。
一米高的绿植完全掩住轮椅上的靳子煜,孟媛露了个上半身,想到接下来的话对靳子煜打击一定很大,孟媛一时不知怎么启口。
靳子煜抬头,黑亮的眸清澈中透着认真,静静等待她开口,孟媛为他们这段感情终究没能修成正果的感情感到惋惜,她浅吁一口气后说: “靳教授,我姐她结婚了,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
孟媛在靳子煜脸上没有看到很惊讶,更没有忧心难过,像是提前知道了似的,不但如此,他还对她微微一笑,语调缓缓,“孟媛,谢谢告诉我。”
靳子煜已经知道孟秦书七年前伤人入狱的事,不是孟媛告诉的他,而是父亲,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父亲有早晚去马路对面小公园锻炼的习惯,孟秦书出国后的第二个月,父亲有很多次晚上锻炼回来,看到靳子煜站在喷泉池旁昂头望小区内部。
靳子煜每次来只要见到父亲都会恭敬地叫一声“叔叔”,但靳子煜没缠着他追问孟秦书在哪里。
父亲是打心眼里最看不上靳子煜的,父亲固执地说,即使自己现在已落魄仍是瞧不上。
但父亲又说,小书是真的喜欢这个穷小子,自从和靳子煜的分手后整个人是一种对生活失去意义的状态,在这样下去怕真的会去出家。
心病还须心药医,纵然百般看不上,一次次见面之后父亲还是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靳子煜。
谁会知道孟秦书这趟去美国一去竟是半年,期间他们虽有联系但不多,都是孟秦书隔一阵发一条语音让她多去“他”的住所。
“他”指的是父亲。
孟秦书以由直呼其名,改为人称代词。
有一次父亲让她去问孟秦书海外的住址,她编辑信息发过去,结果石沉大海,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孟秦书一律不予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