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阁内
“长老,这几日弟子紧盯他们二人,自打进天虞山起,二人成日便是在听泉下静心修炼,不过练得都是些打坐的基础功夫……”
方书禹听罢低头思索良久,追问道:
“没有旁人?”
云术:“没有。”
“这可奇怪了……”
按理说,那日将赵灵均强制困于殿中如此大的声势后,二人应当尽快离开才是。如今反倒在听泉下练起功来,看上去像是要在天虞山久留的样子。
那听泉中有什么发生过什么方书禹心中一清二楚……
“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方书禹低声自语,随后指着门外连忙吩咐云术道:
“快,你去将裴衡喊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
约莫一刻钟后,裴衡踏入殿门,朝着殿内焦急踱步的方书禹行礼,沉声道:
“长老唤弟子来所为何事?”
方书禹闻声停下脚步,看向面前跪在地上的俊朗弟子,跨步上前将其扶起,一脸柔和:
“裴衡啊,这几日你操持监督众山门弟子练功摆阵着实辛苦,近日阵法运转可有何异常啊?”
裴衡仍然低着头,眼神盯着地面没有直视方书禹,只是有条不紊地答道:
“长老言重了,此乃裴衡身为阵灵派大师兄的份内之事,谨遵长老吩咐,近日来一切安好并无异常。”
“哦?是吗?”
方书禹低眼看着裴衡,眼中藏着的疑虑深不可测,可裴衡仍旧面色不改,只是一味地低着头,像个有问必答的工具。
裴衡也不傻,他听出方书禹话中的疑虑,将头埋得更低了,再次下跪。
他知道方书禹想听的是什么——
“长老,裴衡自拜入阵灵派以来时时刻刻谨遵您的教诲,长老吩咐的事从不敢有丝毫懈怠,若有任何异常弟子定会第一个来禀报长老,还请长老放心。”
“嗯……”
方书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手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为师不过是随口问问几句,做好你的份内职责,还有,别忘了我对你的恩情。”
裴衡正要退下,只听“砰——”的一声,天玑阁的木门瞬间被不知何来的力量猛然推开,几篇残败的枯叶随风顺势落入殿中打破了好不容易换来的暂时安宁……
“方长老这是要去哪啊?”
只见成渊一袭玄衣神色自如,逆光踏入殿中,低眼扫了扫裴衡,微微抬起下巴,质问道:
“往溯无极阵当真在正常运转么?”
方书禹瞪大双眼,指着成渊,厉声喝道:“你来做什么?此乃我阵灵派内部事务,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成渊:“哦?是吗?想必方长老已经知道如何成功运转这往溯无极阵,那便不需要我玄冥一派的助力了。”
方书禹侧过身,斜眼看着成渊,不屑道:
“好大的口气,你能有什么好法子?此阵乃阵灵派掌门秘传,一个外人也敢说自己懂得这个。”
成渊勾起嘴角,双手环抱,食指慢慢悠悠地轻点手臂,意味深长地盯着方书禹:
“既然如此,长老接任掌门之位不就是了。”
方书禹一愣,转过身赶忙吩咐云术:
“去!将殿门锁好,不许任何人进来。”
而此时承风殿内
宁道全端坐在木椅上,手指不住地敲打着檀木桌,沈南昭则站立在侧,一脸焦急:
“师父,当真没有能够阻止方长老的法子吗?若是强行运转此阵,只怕有朝一日整个天虞山都会毁于一旦啊!”
宁道全闭眼不语,眉间净是忧思,叹气道:
“南昭,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自当年方书韵的父亲方见山亲自任命宁道泉继任掌门以来,方书禹便一直不满。
阵灵派世代掌门均由方氏一族承袭,可到了方书禹一代,不知怎的,掌门之位竟留给了一个外人。
方见山宅心仁厚,早年间出了名地疼爱一双儿女,而方书韵与方书禹也十分争气,平日里姐弟二人就凭自觉加练的工夫算起来也不少于其他弟子正常练功的时日,因此论术法与宁道全也是不相上下。
可自从当年方书韵离开天虞山不知所踪后,宁道全才察觉方见山不知从何时起性情大变,病逝后更是留下遗言——竟然将掌门之位拱手让给了宁道全!
继任礼成后流言仍然不消,山门弟子纷纷怀疑宁道全是方见山的私生子,这件事当时甚至闹到了天下宗门派别的内阁——天地会。
之后又由其余三大门派长老出面调查,利用术法、符咒甚至诡道确认遗言无误后,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总之,宁道全当年的的确确是由方见山亲自指定的接班人。
而事到如今,方书禹仍旧不肯罢休。
“如今他联合天虞山众长老弟子一同开启此阵,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最担得起掌门之位的人选,若是失败了自然无事,可若是成功了,于阵灵派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可这往溯无极阵就连当年的方离掌门都无法完全施展,更别说差点害得满门师兄弟失了性命,即便如此师父仍不去制止,任由长老们开启此阵,师父可知您如今对他们的纵容便是对整个山门弟子的不公啊!”
沈南昭朱唇微颤,急促地呼吸着,看着宁道全不肯回答的模样,这么些年来心中的困惑一直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