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保护阵法,如今的十方诸天阵完全不在话下,往溯无极阵不过是阵灵派历年来唯一一个失败的阵法,可其余撼天动地的阵法早已比比皆是,究竟为何要死磕这一个?
面对沈南昭的质问,宁道全闭上眼,无奈地摇头:
“这个中缘由你还不懂,行了不必劝了,方书禹的法子如今看来并无不妥之处。南昭,听为师一句劝,这件事你不要插手,由他去做便是……”
“师父!”
宁道全眉心紧皱,甩开沈南昭紧紧扒住衣袖的双手,手顺势抬起,伴随着“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
沈南昭愕然呆住,完全没有想到宁道全会忽然如此。
此时此刻,随着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沈南昭才真切地察觉到一个巴掌印出现在了脸上,就连发髻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散乱。
宁道全不知何时气红了眼,朝着沈南昭大声喊道:
“够了!从今日起你不许再过问此事,这阵灵派如今还不是你的地盘!”
沈南昭从未见过宁道全这副模样,眼中忍不住地噙满泪水,缓缓抬起头看向宁道全,一脸不可置信。
从小到大,宁道全从不会用蛮力强迫沈南昭说什么做什么,五年过去了,世事变迁,没想到昔日对自己倍加疼爱的师父也会因为忤逆其心意而遭受此种种……
“看来我当年竟还走对了,师父不满南昭已久了吧……”
沈南昭神情呆滞,眼睁睁地看着宁道全神情淡漠地瞟了自己一眼,便挥袖离开了。
“你这偷听墙角的习惯还不改改么?”
沈南昭苦笑出声,陆子尧闻言从门外的红柱后走出,一脸尴尬地踏入承风殿中,连忙将倒在地上的沈南昭扶起走至桌旁坐下。
“沈姑娘千万别误会,我不过是刚刚恰巧路过此处。”
见沈南昭仍在黯然神伤没有回答,陆子尧直起身来,愤慨激昂地指摘道:
“还以为这宁道全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如此小人,怎能做出打女子这种该被千刀万剐的事来!”
沈南昭眉心微微一动,脸上浮现出几分凝重,喃喃道:“师尊从未如此过……”
陆子尧以为沈南昭还在难过,拍拍胸脯承诺:
“不如沈姑娘同我回符玄门,做我符玄门的大师姐,我敢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沈南昭不语,自顾自地摇摇头:“不行……这一定有问题……”
见沈南昭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陆子尧有些心虚,试探问道:“啊……这有何问题?”
沈南昭抬眼看向陆子尧,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语气中带着丝丝急切:“陆公子,你随我来。”
日下三分,听泉下,赵灵均脚步轻点在卵石上,步伐越来越松快。
“苍天不负有心人,看来这几日的练习没有白费嘛!”
随后,赵灵均稳稳落在泉边,拍拍手正要离开,一个声音却喊住了她,赵灵均转过头——居然是云术。
这人前几日还要对赵灵均下手,今日竟会来主动找她,着实奇怪……
“赵小姐,掌门有请。”
赵灵均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道:“宁伯伯?不是方长老喊我么?”
“长老在与成公子商谈,还请小姐移步凝晖殿,掌门有要事相告。”
赵灵均觉得云术此时此刻脸上堆出的笑十分虚伪,可光天化日之下,若想暗袭自己也未免太愚蠢了,还有——
云术不是方书禹的人么?何时与宁道全又扯上了关系?师父与方书禹在天玑阁时这般争锋相对,此刻又怎么会和方书禹在一个屋檐下相谈?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赵灵均的第六感告诉她:自己如今身处在一片迷雾中,任由来来往往的人推搡前行,那么自己又是何时陷入这片迷雾中的?
是自锦西城开始的?亦或是更早的时候……
赵灵均想得出神,等回过神来,云术的发丝已经被山泉的水雾打湿,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觉得十分不舒服,于是催促道:
“还请赵小姐赶快移步吧,别让掌门久等了。”
“行,劳烦你带路。”
赵灵均回答道。
不管是谁在算计,自己如今已经身在局中,何况这里还牵扯到了娘嫁给爹爹前的秘事,若能弄清楚娘留给自己那双铃铛的作用,说不定眼前的谜团都能迎刃而解……
这么思考着,二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凝晖殿。
凝晖殿位于承风殿正对面的地势最高处,赵灵均踏上台阶,发现此处可以俯瞰到整个阵灵派,也可以看见整个巨石云台上,往溯无极阵的运作情况……
可大门紧闭,殿中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小姐请进,掌门再此守候多时。”
赵灵均狐疑地盯着云术,走到大殿门口,将手搭在门上正要推开,却忽然顿住,手心微微收紧:
“我从未透露过我郡府千金的身份……公子这声小姐灵均受不起,既然要骗我也该装得像些,你们这局破绽太多,怕是要输定了。”
云术一怔,随后低下头掩住神情道:
“云术只是奉命行事,不懂小姐在说什么。”
赵灵均松开紧握的双手,尽管手心已经有些微微出汗,可都已经走到这了,自己如今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心一横,推开殿门——
只见宁道全背对着赵灵均站在殿的正中央,大殿空旷,四下寂静,显得十分凄静阴森……
“宁伯伯?”
宁道全没用应答,连手指都一动不动,在现下的环境氛围下活像一个被细线控制住的傀儡,等待着背后的人来操控这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