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负隅顽抗了,明辉。”云随站在阵法的制高点,居高临下俯视自己这位不可一世的师妹。
吟骨摧毁的法阵只是最表面的一层,掩藏在地下更深处的阵法以魔气为养料,迅速扩大,将明辉紧紧包围其中。
巨大的压力担在明辉的肩膀,逼得她不得不跪下来,吟骨半插在地上,顶部的红宝石光芒渐渐微弱下去。
此阵法不会像一般的杀阵般将困在其中的人绞杀,而是面前闪回过许多许多记忆。
这些都是曾经发生在明辉身上的事情,那些痛苦,不堪,最不愿提起的记忆又被扒了出来,血淋淋的展示着。
双腕被锁链吊起,北望拿着短刃在自己的身上不停游走,刀刃划过的地方留下蜿蜒的血迹。
“那你先去死吧。”北望的话在耳中一遍遍回响。
明辉握着吟骨的手渐渐脱力,很快,她连跪都跪不住了,身体往前倾倒,厚厚的积雪接住了她,不疼,却冷,好冷。
身体被冻到麻木,尖锐得像刀子的风刮像身体的每一处,割开她的皮肤,切断她的经脉。恍惚中,明辉眼前只剩一片血红色,是自己的血染红了云山的雪。
云随不知道明辉看见了什么,她只能看到明辉的四肢渐渐埋于风雪,片刻后,只剩那把骨剑露出半个剑柄,剑柄之上的光芒几乎看不见了。
但她知道,明辉未死,她仍在挣扎。
云随从阵法中跳了出来,远远的看着她。内心或许有曾经的同门情谊拨弄着她的心绪,不过只有短暂的一下。
她更在意的是,北望。
动了师尊,她死得不冤。
云随守着阵法守了十几日,明辉的气息虽微弱,但一直存在。她的脸色比这云山终年的风雪都要冷几分,一股灵力在她的右手间蓄势待发。
只要再为这法阵注入一丝力量,明辉便没有活路了。
但这道灵力一直在指尖徘徊,始终没能更进一步。
“云随。”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云随本就高高皱起的眉头听到这一声呼唤更加不悦。
于是,她连转身的动作都没有。
直到走近时,她才听到两个脚步声。
“云随。”北望温柔嗓音透过风雪传入耳中。
云随的双手有些发颤,虽然她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通过空幕将北望从明辉手中救出,但在云山见面,她还是有些胆怯。
担心师尊会不喜欢,毕竟明辉是被她关进了阵法。
“转过来。”
师尊的命令,纵使云随内心有多挣扎,表面上还是乖觉的转身。她的眼眶隐隐泛红,口中呢喃着“师尊”二字。
前后不过半年左右的时间,云随却觉得师尊憔悴了不少,心中对明辉便又增添了一丝恨意。
北望抬手,本想摸一摸这个徒儿的头,但想了两秒,还是放下了。这乱成一锅粥的剧情,她还是不要再惹是非了。
长舒一口气,北望问道:“明辉呢。”
云随自然是将北望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咬紧自己的牙,压下那不应该存在的情感。
云随的目光掠过二人放在不远处的阵法上,算是回答了北望的问题。
北望感知到了什么,也看向那处阵法。方才从这处阵法上空飞过时,只隐约觉察到阵法上杂乱的气息,大概是出自身边空幕之手了。
“入了这阵,她怕是出不来了。”空幕只分了远处一分余光,自是不想瞧见这人了。
离开云山之际,空幕只听了云随的一面之词,对明辉的态度上升不到置之死地的地步。
如今,魔宫走了一圈,在北望身上看到明辉的恶劣行径后,她只有一个想法:明辉绝不能留。
思及此处,空幕的指尖在空中轻点,片刻间,一道符纸落下,目标正是阵法中央的明辉。
只不过北望的动作更快一步,符纸还未抵达目标,先撞上了北望的身体。
北望不退一步,挡在二人和阵法之间,冷冷的看着二人。
空幕略微皱眉,她带着北望从魔宫一路疾行,就是她,此刻体内魔气都不是十分充盈,更遑论修为大跌的北望。
空幕触碰北望的时间不过几秒,所看到的部分恰好是明辉将北望囚在魔宫的那段时间。
她以为北望的急迫是因为对明辉也起了杀心,现在看来,或许还有隐情。
“我要你放了明辉。”
北望的话更加印证了空幕的猜测,她思考了片刻,正视北望的双眼,“不放。”
说不通这两个死脑筋,北望操纵灵力,打算直接硬闯。
原本在云随指尖徘徊的灵力瞬间化作柔和的绳索,紧紧捆住北望的腰身,表达了她的态度。
“你……”北望下意识转头,眼眸中不加掩饰的锐利射在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