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时,佩妮的头痛缓解不少。伊万斯夫人坐在床沿,面色不虞,伊万斯先生和莉莉担忧地握着手,他们身后站着一个蓝眼睛、白胡子的老人。
“教授!”佩妮脱口而出。
邓布利多面带微笑轻声道:“很高兴看见你醒过来,伊万斯小姐。”
佩妮顾不上寒暄,挣扎坐起:“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您——”
“事情我大致了解了,不必担心。”邓布利多说,”“伊万斯小姐,你愿意和我回一趟学校吗?”
“现在?”
佩妮的胃一阵痉挛。桃金娘还活着吗?那本书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有太多的疑问需要邓布利多解答了,于是脱口而出:
“我和您去!”
话音刚落,伊万斯夫人忍无可忍似的站起身,离开了房间。伊万斯先生忧心忡忡地从衣橱中翻出最厚的棉袄和毛衣,将佩妮裹得密不透风,莉莉往她的头顶罩上一顶毛线帽。
“准备好了吗,孩子?”
佩妮紧紧攥住邓布利多的左胳膊,她的大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露出一双病恹恹的眼睛。
伴随着一阵极不好受的黑暗和挤压感,她的双脚落在了霍格沃茨城堡的大门前,四周冰天雪地,一辆马车等候多时。
“真奇怪……”佩妮望着灰白一片的天空,呵出一片白雾,“我明明在那儿呆了快五个月,现在却还是冬天。”
空荡荡的缰绳牵引着马车沿车道平稳前进,丝毫不受地上积雪影响,厚厚的棉帘将寒风阻挡在车厢外。
坐在角落的佩妮拉下围巾:“教授,您把我借阅的书拿走了。”
邓布利多颔首。
“那她一定还活着?”佩妮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哭泣的桃金娘,我打开那本书就进入三十年前她的身体里,又在她死之前醒过来了,一定是您救了她,对不对?”
“原来如此,你并没有目睹她的死亡……”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他半月形镜片后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睛透露出遗憾。
“佩妮,我不清楚你打开书之后看到了什么,但那只是一段记忆。”
车轮碾过积雪的沙沙声格外清晰,直到马车停下,佩妮都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处,表情凝固,像被封在冰里一样。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去我的办公室吧。”
佩妮从没有进过校长室,这是一间美丽而宽敞的圆形房间,门口栖息着一只金红色的大鸟,书架高低错落,霍格沃茨历任校长的肖像悬挂在墙上,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桌旁有一个略矮一点的支架,上面摆着一个不起眼的石盆。
佩妮在书桌前的椅子落座,围巾搭在膝盖上,邓布利多屈指唤来了一杯茶和一杯热巧克力。
“关于那本书,你了解多少?”
“是我在图书馆的禁书区,”佩妮低头捧着茶杯,“偶然发现的。”
佩妮忽然有些怨恨自己,时至今日,她依旧在撒谎。
她有意隐瞒自己与奥雷留斯间的对话,将剩余一切全盘托出,穿越伊始的新奇、五个月的无可奈何和痛苦,以及最终回忆起一切的绝望。
“我真蠢,我早该想到的那不是真的。”佩妮用指甲抠茶杯壁上的花纹,“我把魔法想得太高明了,还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呢。”
“早知道是记忆,就不让莉莉来找您了,这下好了,不打自招。”
佩妮自嘲地笑:“您带我回学校,其实是为了宣布对我偷拿禁书的处分吧。禁闭?停学?还是开除?”
她等候属于自己的审判,邓布利多轻轻地说:“不要用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苛责自己,佩妮。”
“我知道,你已经非常努力地想要挽救另一个生命了。”
片刻寂静,佩妮扯下毛线帽沿遮住眼睛,抵着办公桌闷声呜咽了很久。
“三十年前,究竟是谁杀死了桃金娘?”她断断续续地问,“是谁把她变成了幽灵?”
“鲁伯·海格。”
佩妮蓦然抬头:“不可能!”
这话一出口佩妮就觉得不妥当,但邓布利多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赏。
“我很高兴看见你这样信任朋友。”
佩妮有些羞愧,她并不全然相信海格,只是觉得他没有动机。
听邓布利多简略地叙述完当年的情况,佩妮一方面认为仅凭已有证据并不能给海格定罪;可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是海格过失导致了桃金娘死亡,他本人现在甚至还是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这对死去的桃金娘公平吗?而且,万一某天他再不小心放出一两只怪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