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沉浮,一条星河在天。
‘哗哗哗…‘
天与川似相连,引天水飞流直下,银川入湖。
江引立在湖中央,卷发如水草,丝丝清澈映银辉。白肤挂珠,莹润透亮下晕着迷人眼的绯红些许。
他仰头享受初夏月宵的无尽迷人,半阖双眼,乌睫如玄鸦月色的浓郁。
本自享其间的江引,勾唇侧眸一睨,望向那深野黑得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尽头。
他湿发沾鬓黏颌,肩头,锁骨存水一勺,慢慢靠近上岸,蔓发直至腰侧。
他带着压迫的气势,慢条斯理地极尽优雅,这一刻的江引像极了鸩迦。
‘咻!’
倏尔间,风似凝结如箭,向未知深处射去!树冠之间猛然晃动起来,树叶如玉倾泻,落叶之间,一把剑横空飞斩!江引挥袖抵挡,杀气中他看清了剑,红铜陨铁其上花纹诡谲,剑柄上旋圈着一张符箓在操控此剑!
敌在暗,他却能感觉此人灵力欠佳,但已是人的巅峰。
江引不以为然,单挑眉川只是再次挥袖,灵力反控铁剑!剑锋反转,斜劈入林!
只听轰的一声,四五棵千年老树如天柱倒塌,
宛若水霞的薄裳挑着江引身躯的曲线,他自若游衍站于天地之间,原地看着那一处毁灭。
“受死吧!”
只听充满正气凌然的怒吼一声!
同样一招!这次,江引发现符箓操控对象变为这四五棵被他砍下示威的树!粗壮的树干竟如箭飞速!江引眼前四五根以无法遏制的速度朝自己而来!
江引冷声笑笑,深邃而无光的眼眸浓郁吞噬如大海深处,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呼!”
可能是幕后之人没有想到江引竟毫无反抗,江引迎面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风力拼死抵住了疯狂的木根,轰然一声后五根树根悬停在半空,强大的气魄直对着自己。
懦夫,江引轻蔑暗忖。与此同时江引的眼睛看向了那银辉晶莹的湖面!
‘噗’
树干被水屏裹住!凝固不动,此刻江引向天上看去,天道若隐若现,沉闷的轰隆声监视着他的理智。
“礼尚往来,懂不懂?”
他戏谑诘问天道。
而后扬起绚烂笑容!
“给过你机会了。”
霎时,树干从水屏之中乍破迸射而出,原路返射!
逼得那人跳出藏身之处,立在树冠顶端,衣袂飘飘,身而为人的强大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麒映河高扎发束,沧桑而坚毅的面容俊朗如岩草。
“你这只魔该离许闻川远点,离人间远点!”
麒映河绝不希望神明与魔同染,他的大道正义直逼江引。
“我若不离,你又如何?”
麒映河挥剑示威:
“杀。”
“你觉得你的一把剑,你的几张符箓就可以杀得了我?离开人间可以,但我绝不会放开许闻川。”
江引在岸边坐下,悠哉地用趾尖挑水戏耍。
麒映河收回剑,“以心为剑,若有想杀你的心,杀你的利刃终在未来某时淬炼而成。”
江引哦了一声,尾音拉的极长。
“那眼下你为何又不杀了我?”
“君子不以小人之技。”
江引语塞,麒映河的想法他是看不明白。
“怪不得都说你们金玄宗碍眼,有你这么一头死倔的驴在,能不碍眼么?杀…好大的口气,天道在我面前也不过儿戏,你能比天来得更猖狂吗?”
江引在岸边擦拭着头发,他看着麒映河的固执轻声一笑,惹麒映河突然怔忡一瞬,而后立马说道:
“只要我还在,降妖除魔,伏杀鬼神皆我辈之义不容辞!”
江引一笑置之,而后麒映河扑面只闻道一阵花香,晃眼之后,他已在自己面前不过一指之距。
江引刚沐浴之后的芳香将麒映河包围,他极浅的眼眸烙印此刻的夜色,眼中夜空似刮过凉薄山风的萧寂,麒映河越是大义凛然,江引越是起了戏谑挑衅之意:
“嗯…那我给你千百年又何妨,只怕你下一须臾便是一具尸体,到那时有心又有何用,不过一场笑话。”
江引气压如山,沉闷地压在麒映河的心魄之上,似有千万具死尸化死气扑入他骨髓阴冷。
“为天而死,死得其所!执念若非人所理解,只因我列在他们之前护人爱人,遂而魔必杀!”
固执且冥顽不灵!
索性江引不再多说废话,他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留下后患的家伙,抬起的食指利爪慢慢长出,狠桀的指甲准备往麒映河脖子上一划时!
麒映河快他一步拍开江引的手,江引也借力一脚将他踹开三尺之外,麒映河捂胸逼退,口闷苦血,两人之间竟有一瞬的势均力敌。
江引见他狼狈,欲要撕碎他的坚决,手中化力…
“嗯?”
食指滞在半空之中,杀光化星散点点,麒映河竟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江引歪着头眼看前方,垂散的卷发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