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
崔屿把浑身湿淋淋的阿平撵进屋内,顺手递上干巾给他用来擦头发。
“待会要去喝点姜汤。”天气寒冷,又下着雨,这么一遭出来不好好捂着肯定会着凉。
阿平头发裹着干巾一个劲搓着,“但是,这个药……”
崔屿突然高深莫测地扬起一抹微笑,手指一合示意阿平闭嘴。
内力高深者会把药性震散,但要是不会半点武功的人呢?
譬如,自己。
山路不通,咱走水路。
崔屿骨子里头其实是有点“疯劲”在的,只是他的外表把他伪装得很好,一般人看到他第一印象就是温文尔雅,温润如玉……但实际上,崔屿干的“大胆”事还真不算少。
不过好在他这人“只自扫门前雪”,没工夫作弄祸害别人,那点子“疯”就无伤大雅,不足挂齿了。
当初他第一次被师父抓去练习,就可以面无表情地去解剖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并且解剖得分毫不差。
师父常常指着崔屿对别人说,“别看他像个老实孩子,实际他事情做起来那是相当狠的。不给对手留后路,同样也不给自己留后路。”
阿平“啊”的一声,为了以防万一,他上下摇晃着崔屿单薄的肩膀,“那药现在在哪里?”
“我吃了。”崔屿被人推开,此刻脑袋发昏。
“你吃了?你把它吃了!”
阿平顿时一阵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他,他在说什么?他是疯了吗?
那种药是什么能随便吃的东西吗?你当嚼糖丸啊?
要是远在药谷的药老药婆知道了,他们非把你皮剖了才算了事。
阿平浑身焦了个外酥里嫩,嘴巴张得圆圆的,瞳孔地震。
崔屿点头,淡定自若地确认:“啊,我确实吃了。”
短短一句话让阿平脚步踉跄。
真的没有听错!
崔医确实疯了,而且疯得不浅。
“怎么能呢,这根本不是可以随便吃的东西,它可是有副作用的……”
崔屿在嘴里咂摸着味,“放心,它无色无味根本难喝不到哪里去,要是能加点蜂蜜,那风味估计更好。”
师父抠搜得连蜂蜜都不肯加。
这是评价药好不好喝的时候吗?
一个人怎么能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
阿平如鞭在喉,心口像梗了一口气死活下不去一样扶着自己的胸口。
崔屿:“你怎么跟要撅过去了一样。不行啊,待会你还得帮忙把我从,”阿平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大,只听到崔屿继续说着那死不要脸的话,“把我从侯府扛到药馆。”
你还好意思说?!
“可有解药?”阿平咬牙切齿。
“没有,只要挨过发病的那一阵子,以后自然就没事了。只是有点儿伤身。”
阿平现在火气大得很,恨不得一拳捶死崔屿,又怕真的把他打死。他想过去催吐,但估计崔屿的“钢牙铁齿”能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指咬断。
崔屿就跟一头犟驴一样,只认准自己决定的事情,把头笼的麻绳拉断了都赶不来他的回头,可劲地横冲直撞。
阿平欲言又止,接着两瓣嘴唇被崔屿轻轻松松地上下捏住,“从现在开始,把这件事情忘了,就当从没发生过,切莫打草惊蛇。”
言罢,崔屿把熬好的姜汤递上前去,拉过阿平的手往上塞,“小心烫啊,记得喝之前吹一吹。”
阿平气得不轻,终究是无可奈何。
还能怎样,他吃都吃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但看现在崔屿那没啥事情的表情,大概还没开始呢。
这几丸药的效果显著。
先是头晕脑胀,然后手脚发寒,骨髓里头是针扎的刺痛。
不管吃任何的灵丹妙药都不能缓解一分,只能挨着,挨到那阵痛变得连续,凌迟般的痛感再度加强,尽管睁着眼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眼前一片黑暗,然后,巨大的恐惧如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没,脑中那根名为“清醒”的弦因为崩直过度而断开。
“刷——”
脑海里空白一片。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只要挨到这个地步人就会昏,就会不醒人事,然后他就舒服多了。
感觉不到疼痛,所以还能睡个好觉,不用担心被吵到,因为已经没什么人可以把你叫起来了。
***
很快就入了夜。
贺浔因为今夜没有吹风笛浑身不自在,无聊得没事干,就又想起今天崔屿着急忙慌的模样 ,煞是不解:收被子难不成用这么久吗?
“冯管事,帮我带盒点心。”贺浔朝外头道。
贺浔开始找事干了。
冯管事应声而来,见贺浔正在敷粉,“侯爷又要去找崔屿?”
“天都暗了,崔屿估计都睡下了。”
“无事,你就帮我拿过来。再备上一根拐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