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屿的眉毛皱起,他气极,几乎都要气炸了。
正经人谁天天没事去耍别人玩啊。
“你气啦?”贺浔扶着桌子,可算消停了下来。
他看崔屿的神情,见崔屿嘴唇抿成一条线不搭理他,他就继续说道,“生气那就憋着。”
果然是狗嘴里头吐不出象牙。
憋着?
肝就是这么被憋坏的。
“若我真的憋死了该怎么办?”崔屿咬牙切齿道,并在心底“祝福”贺浔出门时左腿绊倒右腿摔一跤。
“还能怎么办啊?直接火化去。”贺浔怂肩。
崔屿沉默:“……”
他要在心里再次“祝福”贺浔摔跤时脑袋刚好碰到一颗石子,然后傻掉,傻得留口水。
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是,崔屿握拳,语气不善,“那我死后一定变鬼来索命。”
要想长命百岁还是不能太憋着。
“行啊。当怨鬼总比当死鬼好。”
贺浔说完话 ,两个人各自静默 ,心下都揣着点儿心思。
崔屿脑子里头想的是:我让你先嘚瑟吧,到时候我一走,哼,我连块靴子印都不给你留下。
贺浔脑子里的东西可就多了,他的嘴抿直,看起来倒是没有多么地高兴。
“饿了吧,你昨天没吃多少就歇下去了。”贺浔见对面不吭声,怀疑他倒气了,便伸手探探崔屿的鼻息。
嗯,不错,还有气。
那估计是崔屿不想理他。
“不饿。”崔屿没被饿死,就已经气饱了。
崔屿把贺浔的手拍掉,斜眼睨他一眼,“只是不吃不喝三天之内死不了。”
这话说的略带自嘲与讥讽,语气比平常要重。
“崔医师想修仙?”贺浔挑眼问道。
崔屿未能明白他的意思,“啊……”便听得贺浔老神在在地说着,“不吃不喝,辟谷念咒,坐化成仙,过得比地牢的犯人惨还自以为是怡然自得。那些羽化成仙的人其实都死得翘翘的,尸体发霉长毛……崔医师莫不是对长白毛有执念?”
闻言,崔屿抬下巴:“不如干脆说,他们都是被饿死的吧。”
“嗯。”贺浔道 ,“被自己作得饿死的。”他起身,右手扶着拐,倒是十分熟练地做出腿脚不便的模样,黑靴上掉吊着的银链条晃动碰撞就被相互弹开了去。“我去叫人给你拿餐食。”
结果并不如崔屿的愿,贺浔没被绊倒。
等人一走,崔屿用完饭。
从门口鬼鬼祟祟探出一颗刺球般的毛脑袋,他横冲直撞地扑到崔屿跟前,抓着他的手语气黏糊糊,呜呜咽咽的,“崔医~”
崔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讶到,条件反射地抬腿往前轻轻一踢。
那毛脑袋开始抹鼻涕,话说个没完没了:“两天了,他们都不让我见你。”
“候爷这两天和疯了似的,把房内的所有人都踢了出去。我根本见不到你。”
“阿平,你冷静一点。”崔屿忍不住道,“我的衣服都要被你抓烂了。”
好不容易把那如米糊般牢牢粘着自己的人扒拉下来,还未再说几句话,崔屿便瞧见阿平眼睛肿得老大,眼周通红一片,看起来一派凄惨,阿平期期艾艾道,“这两天我过得好苦啊。”
崔屿默然:“……”
你苦你的,我难道就不辛苦?
“还好意思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崔屿的拳头硬起来,“生情散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啊,崔医你当时倒是给我点时间说啊。”阿平的脸皱巴巴的,跟条青苦瓜似的。
“你可知道我那时……”崔屿火大,“唰”地一下站起来,在这雷霆之下,千钧一发之际,阿平义无反顾地站起来把崔屿重新摁在椅子上,“不,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事情是……”
崔屿望向他,眼底迷惑不减。
怎么,生情散的事情还不够重要?
还有个更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
阿平深深吸了一口气,字正腔圆:“就是,我昨天去找在西巷口布料行旁边那个算命特别灵的瞎子算过了——崔医你和侯爷的八字根本不合!”
崔屿:“……”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遇上关于贺浔的事情就倒霉,倒了八辈子大霉。
“好准。”崔屿坚定地点头。
“对啊对啊。”阿平右手握拳左手平掌,上下一叩,“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凡事切莫强求。”
“求什么?”崔屿表情一变。
该不会是阿平已经被策反劝自己别离开候府了?
崔屿求的就这个东西,叫他“莫强求”,不就是让他放弃的意思?
阿平观崔屿其脸色不对劲,心下一个咯噔:该不会崔医与侯爷那一/夜生情之后,他们就私相授受,非死也要在一起了?
“Duang!”仿佛有个大锣鼓在阿平的脑中重重一击,余音绕梁,他在刹那之间直起了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