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我也是略有耳闻。”贺浔顿了顿,先前崔屿好像说过药谷药材丢失的事情。
没想到,这些盗匪已经猖獗至此。
虽然杀人越货这种事情很常见。
药谷把药材托给镖局护送,那中途护送出了意外就得镖队负责。
但这只镖队被杀得只剩下一个人。
药谷倒不太好追究起来。
可能是贺浔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也如一湖无风无波的湖水一般,没有起伏和情绪。
这让药老有些揣摩不定, “侯爷莫非不想管?”
贺浔抬眼,心道:你管我?
虽然因为药老那神神叨叨的语气让贺浔对他的心理存在些微刻薄,但人总不能当一个冷漠无情的冰块。
有这档子事情发生,说到底还是剿匪不力的问题。
“报官了吗?”
“无果。”药老摇了摇头,“侯爷若肯相助,药谷以后定会报答您的。”
“先去看看那个活下来的人。”
贺浔抬抬眼,说完,拐棍脱手往空中掷去,径直破开门扇。
木门裂成三瓣,两瓣果断倒在地上,一瓣苦苦支撑着挂在门框之间,摇摇欲坠,可怜兮兮。
崔屿隔着那可怜的门,眼睛眨呀眨,嘴角抽呀抽。
“侯爷……”
力气真大。
“想听就直接进来光明正大地听,趴墙角干什么?”因为把拐棍扔了出去,所以贺浔金鸡独立,单腿跳到崔屿跟前,把砸到崔屿靴子旁边的拐棍抽回手中,顺便让棍脚挤在崔屿两脚之间。
“你的身体怎么这么抖?”贺浔的笑容怪渗人的。
“没事,我是那么凶的人吗?就多听了几句话我不会怪你的。”
贺浔步步紧逼,嘴角咧开一个苦涩僵硬的角度,“你……听到什么了?”
看这架势分明是想把崔屿的胳膊腿拧断啊。
崔屿心里蹦啊蹦啊蹦:“你还说你不会怪我,叽歪什么啊。”虽然是在心里想着这句话,但崔屿嘴巴没过脑子,一秃噜全都说了出来。
贺浔:“叽……歪?”
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叽歪!
崔屿:“……”
啊,我这张嘴,就是说得太快了。
崔屿站直 ,板板正正的如同一块立起的棺材板,“落东西了,我就回来找找。”
贺浔还在问:“那你听到了什么?”
崔屿满头麻线,能是什么,无非就是威胁着说:你要敢透露一句话,我就让你脑袋搬家。
“听到了,我都听到了。”
贺浔却在此时捏住崔屿的肩膀,力道大到快要捏碎肩榜上的骨头,他口内逸出冷笑,声音轻轻的但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我从之前就认为,你要是个哑巴聋子也挺好的。”这话听着像玩笑,但却让崔屿一阵心惊。
好像贺浔真的要这样做。
药老欲要上前一步去制止住他们此时的剑拔弩张,但当他目光在崔屿脸上一擦,反而一下子让他愣在原地。
这是因为——崔屿哭了。
至药老收崔屿当徒弟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见崔屿哭。
这孩子向来就安安静静的,喜怒哀乐不显于色,更不会哭。
当年崔屿不小心把装酸毒的陶瓷瓶碰倒,毒汁撒到他的胳膊上,把他的皮肤脱水烤黑了一大片崔屿都不曾哭过一声。
药老曾经觉得,他这个徒弟的眼泪不是珍珠就得是金豆豆,反正没有机缘再怎么努力都挤不出来一颗。
除非眼睛进沙子了。
现下,崔屿的眼泪说来就来,控制得相当熟练。
崔屿此时眼含泪光,但却不见任何慌张,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怎么,你们有事情瞒着我,你还有理了。”
太稀罕了。
药老一瞬间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眼泪好巧不巧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滚珠似的坠了下来,贺浔手背的皮肤让这突如其来的湿润砸中,竟然升腾起一阵滚烫,直接烧到他的脑袋中。
他像是被“命运之箭”穿珠子似的“嗖”一声扎了过去,斟酌着语气问:“我瞒你什么了?”
“我都听到了,师父问你,也要对我保密吗?”
“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刚刚你还拿棍子扔,到我这里来。”
“不仅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还倒打一耙,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崔屿跺脚,一双怒目瞪视前方,抬头挺胸视死如归。
“我原先就应该知道的,侯爷从来没把我当做自己人。你把我当狗,当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心情好就逗一逗,心情不好抬腿踹我一脚出出气。”
“你听到我们说要瞒着你?”贺浔这时没有之前那般杀气腾腾。
“但你听墙角了吧?”贺浔试着讲道理。
“你说不怪我偷偷听的。”崔屿呜咽一声,表情委屈。
“这……这……”药老伸出手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