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浔这一个晚上,其实是悄悄去了宁远那里蹲着。
崔屿问:“那你蹲在哪里啊?”
贺浔伸/出两根手指,做出一个小指头人在空中飞檐走壁的姿势:“我跳上屋顶……”
崔屿问:“屋顶上,有这么多灰吗?”
贺浔刚刚回来时,衣服上可都是土灰,脸上也并不干净,看上去灰头土脸的。
崔屿也伸/出,两根手指,做出一个小指头人双腿无措的在空中“扑棱扑棱”的姿势:“所以,你是从屋顶上摔下来了吗?”
贺浔摇头,肯定道:“当然没有,健步如飞。”
崔屿:“……”
所以你这是大半夜去刨了人家的坟么?
贺浔神神秘秘的,附耳低语,“其实,我去挖宝贝了。”
崔屿也神经兮兮的:“那是挖到一条通向蓬莱仙岛的密道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贺浔摇头,高深莫测,“是藏宝图碎片!”
他俩打着哑谜,崔屿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头,对,他们都是在胡说八道没错,但崔屿是啥也不知道所以胡说八道,贺浔是什么都知道可还是要胡说八道。
这两者间的本质还是不一样的。
藏宝图碎片?
这又是何意?
崔屿心下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料。
他一路跟着贺浔,来到宁远所在土院的一处隐蔽的墙角处。
***
“我的身手不太好。”崔屿望着面前的矮墙,觉得侯爷把自己领到这里,应该是想让他爬上去。
崔屿向来乖觉得很,翻墙钻狗洞这类事情一惯是不会做的。
贺浔:“我在下面会托着你。”他话还没落下,就见崔屿一个凶狠的后撤步,然后抬腿往前冲过去,借力一跃而上……就这样把自己明明白白地挂在那矮墙上。
他在上头摇摇摆摆,同一具吊尸一般。
贺浔的眉毛挑了起来,挑到头顶同崔屿一起挂着,他说,吐字清晰,“下来,从墙上下来。”
崔屿:“……”他不想听,他已经挂在上头了,怎么下?
“风好大,我没听清楚。”他朝下面吆喝着。
贺浔的回答也是相当不客气,他正声,道:“那你,摔下来吧。”
崔屿无言以对:“……”
他现在更不想听了。
正僵持着呢。
贺浔抬头望了望,突然间一跃,长手往前伸上去,正正好好拽住了崔屿的后背衣服布料。
崔屿一愣。
“咚”一声,崔屿后背乃至整个身子都压到贺浔的身上,贺浔的手臂很有劲,搂着崔屿的腰往身旁带过去,在他重心不稳之时,攥住了崔屿的胳膊给他撑了撑。
“我……你……”崔屿语无伦次的模样被贺浔打住。
“不是在墙对面,是在这里。”贺浔脚尖点地,银白蟒皮的鞋面与这沙石覆盖得并不平整的黄赤色地面形成鲜明对比。
崔屿:“这个土,是新翻出来的?”可是,贺浔又是怎么找出来这里的呢?
“我们挖出来看看?”贺浔蹲身,对着崔屿道。在贺浔开始动作之前,他还不忘记把手指头上带着的金玉戒指脱下来,沉甸甸的一/大把被塞进崔屿袖兜里,叮铃哐啷响。
崔屿“啊”一声。
你自己不是也有兜吗?干嘛给我啊,万一我穷疯了产生将它们据为己有的邪恶想法该怎么办?
他一个转眼就见贺浔把自己的衣袖撩了起来,然后开始在那里刨。
那些扬起的土灰啊,哗哗哗的。
崔屿犹豫的目光凝固在贺浔的手上,这双手徒手刨坑得十分利索娴熟,可是,“侯爷,你为什么不找个工具?”
他可谓十分真诚地说。
为什么非得用手刨啊?
指甲缝里有泥土的感觉会令崔屿浑身发毛,不管是谁的指甲缝都一样。
贺浔“挖”呀“挖”,闻言,他义正言辞地说,“带铲子太重了,而且……可能会把那个东西弄坏。”
至于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
崔屿眉头几乎没有松动过一下,他现在越发觉得这世界就是一个草台班子,有好几次,他想要蹲下去陪贺浔一起意思意思地挖几下,算自己出一份力。
却都被贺浔当场叫住,让他在一旁做一个笔直的桩子。
“别待会挖出真东西被吓得哇哇哭。”
侯爷可真贴心。
能找到侯爷这么贴心且不怕脏不怕累的人可真是崔屿的福报。
崔屿站得笔直,不住问道:“可如此这样,不得挖到猴年马月?”
挖半天没个动静。
“快了,它埋得很浅。”贺浔应和着,当手指触碰到一块质地与土壤大相径庭的长块东西后,他瞬间改口,“不,今时今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