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屿那得意的笑容没来得及在脸上多挂一会,贺浔又从门外“滑”了进来,说话柔声细语的,生怕一个人声音大了能把崔屿吼碎掉。
“要不要......”
“不劳费心,我只想睡一觉。”崔屿装出一副困顿的模样,实际上偷偷将自己的身体往床里挪了挪,同时手脚伸成一个“大”字。
“外衣未褪,这样睡觉难受,实在想睡的话,我可以帮你。”贺浔淡淡把之前未来得及说完的话补全。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同平常几乎是两模两样。贺浔的身后是那“透光的纸窗”,屋子外头挂的灯把这纸窗熏上了层暖黄。
而贺浔的身影由这层暖黄渡边,便得朦胧起来,不似这凡尘之人,灯下看美人,眼如点漆,唇似桃花,又没了平常那种又事又欠、蛮不讲理的性格,便让崔屿有些迷蒙了,他一个晃神,没听清楚贺浔刚刚那张桃花似的嘴在嘀咕些什么。
崔屿睁眼,若是侯爷知道自己根本没去听他说的话,指不定会去闹些什么。
所以,崔屿抖机灵,“嗯。”
不管他在说什么,干脆顺着他的意思应承下来。
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往下再说嘛。
在状况外的崔屿悄咪咪去瞄一眼贺浔的神色,却看见——贺浔的眼神晦暗不明,像寒谭沉石,明明石块巨大,却炸不起水花,反而慢慢沉入湖底,没有任何动静,可见这寒谭之深,深不见底,不可丈量。
如今,这眼神好像也欲将崔屿也一同“沉底”。
这让崔屿直觉:他,好像是说错话了。
他探究地张嘴,尾音轻颤:“怎么了?”
此时此刻,他还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贺浔定了定身体,镇定道:“无事,只是我在想,我还没有伺/候过别人呢。”
“什么?”崔屿眉头皱起,没听清楚其中的意思,一股不详的感觉在他的脊梁骨上窜来窜去,他睁眼看着贺浔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走向自己,像要真的把自己生吞活剖似的。
此刻他虽说看起来美如冠玉,却像极了夺命阎罗。
崔屿紧张得脚背翘起,内心狂风呼啸。
你这是干什么啊?
就在崔屿云里雾里阵脚全乱的时候,贺浔已经逼近他了,解开了崔屿的腰封。
腰封!
崔屿眼睛瞪得滴溜大,震惊和惶恐充斥在他的一对眼球里。
解开腰封,贺浔顶着崔屿那好像正在经历地震的瞳孔,把手伸到了崔屿的外衣领子上,果断地把它褪了下来。
一瞬间,崔屿惊得身体僵硬如同一具发生尸僵的尸体。
你,你在干什么?
“你好像很紧张。”贺浔如此评价道。接着他的手带着体温,慢慢在崔屿小而尖的下巴处徘徊,一路向下,再次到达崔屿的领口处,一点一点撩擦着崔屿领口处的皮肤。
“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贺浔的目光一寸寸雕琢着崔屿脸上的五官与表情,滑到他那起伏滚动的喉结上,不知道是不是崔屿的皮肤本身就白的原因,此刻,他只要一紧张,脸颊、耳尖包括喉结,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崔屿听到这,心下想的是:可不是视死如归嘛,简直是快要去死了。
话说您好端端脱我衣服干什么?
连抛/尸都不打算给留件衣服。
崔屿这头还在心里说尽自己的千言万语,那头贺浔的手已经搭在了崔屿中衣的系绳上了,他食指勾着绳结的一端,轻轻一拉,绳结被轻而易举地解了开来。
这件中衣,在崔屿的薄肩上松松垮垮的挂着,贺浔只用轻轻一拨,这中衣便能层层叠叠地坠在铺着褥子的床上,褶皱排布随意,有些很浅有些有很深,好似那碧蓝湖水中微风一吹而荡起的层层涟漪。
贺浔的呼吸突然间变得很沉,他接下来并未做出任何动作,把眼睛的视线投递到崔屿的脖子上。他把手收了回来,指甲死死抠着自己掌心,神情隐忍。
崔屿也很懵啊,他的一双杏眼一路滑到贺浔那在他看起来“阴沉得吓人”的脸上,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你,不脱了吗?”
天地良心,他只是问了问,完全没有什么其他的用意。
但贺浔听到这句话后,模样看起来更“阴沉”了,而且,他的掌心都要被自己给抠烂了。
他声音发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这这个一脸无辜在自己身上点火的人,指尖对着崔屿身体上只剩下一件的单薄里衣,问,“你还想怎么脱,是要坦诚相待么?”
此话一出,崔屿虽然还保持着僵尸躺的姿势,但是他立马实诚道,“不是,没有。”
您可千万别啊。
贺浔还在盯着他,目光直白地展现了他的欲|望,直盯得崔屿心底发怵,崔屿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他接着听到贺浔这样道,“你还小,现在不必要这样。”
贺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崔屿道,“你看我能看出来一朵花么,盖被子睡觉去,委屈个什么劲。”
崔屿很想说:“我好像没委屈啊。”
聪明人现在就应该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