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的死气沉沉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脸上呈现出一种别扭的“阳光明媚”,让他消瘦的脸颊瞬间奇迹般的变得饱满了几分。
他听得贺浔解释道:“地上凉,小心……”
“小心什么?”崔屿问道。
这有何需要小心的?
然后,只见得我们“身强体壮”的漂亮大盾兄仰头,行云流水的拿出一叠码得整整齐齐的帕子捂住自己口鼻。
“咳咳咳……”
帕子被贺浔捏着展开到崔屿面前,上面是一摊新鲜的血迹。
贺浔冷静且平静道:“小心变成我这样。”
崔屿:“……”他认命,“你这样,还少吗?”
宁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看错。
“兄台,你还好吗?”
崔屿想替贺浔回,他很好,好得不得了。
但是,崔屿目移,目光飘到对面,好像宁远看起来才是真的不太好。
宁远现在的模样,贴切点来形容就是——他像是被人用一根长钉子戳出了一个深邃的洞,哦,被包裹入他身体里的所有精神气在那一刻得到了释放,几乎没有停顿地从洞口开始漏气,很快,他“咻”一下,就干瘪了,剩下一层皮贴着骨。
那原本消散的沉沉死气再度席卷回归,他整个人变得薄薄脆脆的,可能是被鬼吸干了精气。
宁远绝望,怅望灰天:得,以为是救星,结果来了位病秧子。
这是去送死的节奏啊。
宁远抱紧自己的骨灰盒,想着他要不现在爬回去?
可能还能保住他的另外一条腿。
***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
三个人齐齐围坐在火堆边,屁/股和地面间用衣服隔着。
崔屿命好,他屁/股下垫的是一张完整剥出的白狐皮。
在诡异的沉默之中,崔屿开口:“这是……”他突然之间指着被贺浔包着脚的土松狗。
贺浔不解,“你不认识?”
崔屿满头黑线,他当然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
宁远看着面前的狗贩子,头疼心更疼:“这是我家的狗。”
“你家狗拿你腿当食粮。”崔屿默默提醒。
贺·狗贩子·浔捏住土松狗的耳朵,张嘴便骂:“坏狗。”
宁远:“我家狗……”
到底是怎样的狗这个话题已经不重要了。
崔屿在闹腾声中劈手将他们的话语声打断,“你怎么把他弄来的?”
他问贺浔。
“它朝我吠,还一直追着我跑。”贺浔委屈。
很正常。
崔屿觉得小狗没有做错什么。
因为贺浔就是一个讨狗嫌的人。
崔屿“啊”一声,深表同情地看了贺浔一眼,“你是做了什么事情吗?”
不然狗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追你。
贺浔说:“这狗鼻子灵得很。”
崔屿:“嗯?”
他示意贺浔继续说。
“闻着味了,发现是我挖了那截腿,便追着我找我算账来了。”
贺浔耸肩,看起来不甚在意。
“呃呃。”崔屿没话说了。
此时,小狗慢悠悠地把目光滑到自己的原主人身上,“呜呜~”,它希望主人能去救救它。
刚才大喊“我家狗”的主人现在看起来相当纠结,这是他养的狗没错,但这狗拿他的腿当食物,可见它真的不是一条好狗。
宁远默默抱紧骨灰盒,担心受怕这条狗将他的骨灰也一并舔了下去。
崔屿舔了舔嘴唇,“那,你把它带着干什么?”
贺浔“啊”了一声,邀功似的凑到崔屿跟前,“你不是想养吗?”
崔屿一瞬间搭不上脑子里的那根弦,“我什么时候说要养?”
“狐狸现在养不成了,但狗还是可以养养看的。”
崔屿恍然大悟,他之前好像是说过养狐狸,但他是真的不想养啊。
而且,崔屿也不会养狗。
宁远弱弱道:“在主人面前讨论养他的狗好像,有点奇怪。”
有吗?
反正贺浔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