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到齐,崔屿把火堆用土掩灭。
贺浔从行动后便没有休息多少时刻 ,若是让他驾马,崔屿怀疑他会一个“不小心”连人带马车一起栽地里边当小萝卜。
而宁远,他连马都上不了。
崔屿只能自己负责驾马,他坐在辕木旁,提着笼头的绳子,“驾。”这一声他说得分外有气无力,是因为贺浔非要坐在他身后,提起风铃小狗问,“你说给它取什么名字呢?”
崔屿握绳的手一紧,敷衍 ,“那就叫它……小狗。”
这不是开玩笑,虽是随口一说,但崔屿能起这个名字总归是有几分他的道理在的。
首先,是容易记住。
其次是顺嘴又朗朗上口。
而且,如此命名还能体现它的“物种”。
多好。
宁远弱弱道:“在我家,它叫大黄。”
贺浔摇头点评:“普通,没有丝毫心意。”
崔屿又一次:“那叫……小狗?”
他还是不肯放弃自己刚刚在一秒钟内得出来的“好名字”。
贺浔问崔屿,嗓子恨不得变成一只可以灵活变幻的夹子,他自认为很暧昧地问崔屿:“你说,它是跟你姓还是跟我姓?”
崔屿听到的是一道黏糊糊阴湿湿的声音,像一块泡水多日以至于又软烂又粘腻还发着臭味的毛巾轻柔地在自己的脸上擦着。
把自己的整张脸擦拭得十分到位,一点死角不留。
纯粹是被那装模作样的语气恶心到了,崔屿没管着自己的嘴刻薄道:“呃,你随狗姓可以了吧。”
宁远:“……”
贺浔:“……”
崔屿后知后觉,望向俩人:“……”
沉默。
死亡一般的沉默让崔屿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要不,拉着这一马车的人一起撞树上吧?
崔屿默默地想着。
突然之间,贺浔“哎”一声,开始鼓掌,“金克浪!不错,好听。”
崔屿:?
“小狗?金克浪?”
这取名风格差别不是一般大。
宁远窝在边边上,忍不住腹讥:惨了,他不仅病殃殃的,耳朵还不太行。耳朵不行也就算了,好像脑子还有点毛病。
贺浔的掌声“啪啪”响起,小狗被自然而然地安上了“金克浪”这个顶顶好听的名字。
贺浔满意的眯眼,又问崔屿道:“你说,金克浪是公/狗还是母/狗?”
他好像觉得崔屿就应该什么都知道一般。
他也不去问宁远,或者说懒得问,可着崔屿一个人打发自己时间。
崔屿不知道啊。
“你自己去看,能扒出那玩意的就是公狗,不能就是母的。”崔屿按照事实说话。
贺浔这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同情心,他的视线聚焦弱了弱,在崔屿的目光下伸长脖子爆发出一声,“这样太不尊重小狗了。”
如斯善良,如斯有爱。
若是人人都同贺浔这般善良,崔屿在路上随手扬起巴掌扇个陌生人,都会有人凑过来关心他的手疼不疼。
好像又有一只善良的爱狗鬼士上了贺浔的身,贺浔认真道:“万一金克浪觉得不舒服呢?”他的尾音黏了一下。
崔屿无言:“……”
崔屿善解人意,提出了解决方案,“那你要去扒之前记得问一问小狗。”
“哦。”
贺浔闻言道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也没有再说出自己的任何看法。
车厢里头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崔屿突然之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不由地想起一句话——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贺侯爷虽然不是一个孩子了,但作妖的本领比哪吒闹海还要厉害。
过了一会儿,在期间内崔屿眨了几次眼,打了一个哈欠,突然之间,他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金克浪是公的。”
公的?
等等!
崔屿蓦然睁大自己的眼睛,双眼圆睁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把目光投向刚刚的声源,与一脸人畜无害的贺浔对上。
崔屿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哆嗦着自己的嘴唇,没忍住再去问贺浔,“你,你刚刚,去干了些什么?”
他在心里抱头叫:该不会,该不会是……真去扒了吧?
作妖的贺浔反问:“你不知道吗?这不是显而易见?”
这个回答,这个语气,就说明:
他真的扒了。
崔屿确定以及肯定。
他欲开口再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侯爷他开心就好。
不知不觉,崔屿脸上扬起了“慈祥”的笑容。
突然间,后边传来贺浔的一声痛呼,有一种委屈感在他的话语之中喷薄而出,“金克浪,你怎么咬我!”
崔屿心道: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宁远这时歪着脖子歪着头,吐气如兰,“也别咬我。”说完,身体起了一个小哆嗦,发丝随着他的侧头歪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