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侯爷已经走了。”张都安在冯管事警惕的眼神中逐渐走近，他将声音放缓的目的其实是想让冯管事冷静一下，“我今天来是为了……”

他们的视线是齐平的，在空气中尖锐锋着，噼里啪啦地炸火花、生闪电。

冯管事这时正在气头上，张都安一过来对他来说就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冯管事没忍住呛了一句，“现在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幸灾乐祸。”

都是你害的。

你这个人看起来磊磊光明，实际上就喜欢干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

冯管事不由自主地握紧手掌，像他手里掐着张都安的脖子似地掐紧着。

张都安不知为何肩膀上感觉到一股酸痛之意，他笑了笑，道：“干嘛这种语气？我官衔在身，这次来又非是要来寻仇，何苦这样？”

这个人说话时文绉绉的透着一股斯文劲，但这股斯文劲还是掩盖不了他是个败类的事实。

“那张大人是来干什么的？是闲得来喝茶？”冯管事皮笑肉不笑道。

“我是来……来谋事的。”

谋事？

在冯管事看来，他是来谋命的还差不多。

“谋什么事情？”冷厉问话。

张都安突然间遮遮掩掩地打量四周，压低声音凑到冯管事旁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嗯，我们先，找个没人安静的地方谈一谈。”

冯管事那怀疑戒备的眼神被张都安出来，他无奈地塌肩，“不管谈些什么，像现在这样我们二人在大街上冲着对方吆喝，不太好吧？”

张都安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其实是来帮你们忙的。”

张都安跟随冯管事步入前厅，同时低声嘀咕道：“我原本并不想插手你们的事务，毕竟定远侯府的举动过于张扬，太引人注目。不是一个好选择。”

“那你现在为什么来找我们了？”

张都安道：“实话实说……”

冯管事：“嗯？”

挺好，这狐狸现在喜欢说实话了。

张都安舒展眉毛道：“后来转念一下，拿你们这种“招人稀罕”的当诱饵，再好不过了。”

进入前厅后，冯管事立即遣散了所有的仆人，这时张都安才开口问道：“侯爷他没什么事情吧？”

冯管事反问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你不是在城门口亲眼见到他的吗？”

“看到了。”张都安忍不住想，他太惹眼了，连个伪装都没有好好扮上。

那时看到他后张都安是及其诧异的，不是说他瘫了病了倒头不起了吗，怎么还这么生龙活虎地骑着马。

很快张都安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贺浔不也是知道我看清楚他了么？”张都安反问，他不明白冯管事为什么这么满怀恨意地看着自己。

“哈，我算是见识到了，张大人的手段高明。”冯管事讥讽道，“果然是眼底容不下半点沙子。”

“这样的为人不应该是贺浔么？”张都安坦然自若地回应着，同时轻轻揉了揉额头，正色，“我张都安对天起誓，从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过任何人。”

“冯管事你不相信我，但起码侯爷信我。”

“我和侯爷互相不对付这么长时间了，实际上双方都对对方的底牌了如指掌。你难道不感到奇怪吗？为什么贺浔明明知道我看到了他，却从未来找我，甚至从未采取任何应对措施呢？”

“那个时候他急着去找人。”冯管事立即反驳。

张都安神色几变，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唉”一声，将手一摊，“不，跟找人，找谁都没有关系。这是因为贺浔知道我不会害他。”

“你不会害他？”冯管事简直要笑死了，“你这么说你自己敢信。”

张都安认真说道：“我的确是来帮侯爷的。赤子之心，天地可鉴。”

说什么鬼话呢！

这话说得，连张都安自己都不信。

***

张锡平头戴着厚重坚硬的头盔，耳边插着几根草，正在重装投石器并放入燃烧的火药。

随着一声命令响起：“放！”

他立即挥斧砍断了固定投石器的绳索，粗大如碗的长长木臂随即向对面密集的人群投掷出一块块巨大的石块，同时发出隆隆的吓人的声响。

“弓箭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