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呢？”霍邱玉盯着地上的两具横尸，“不应该啊。”他还什么都没有干呢，陈冀怎么就死了？
“喂，贺浔，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贺浔白了他一眼，说：“我未卜先知啊？怎么会知道？”他本来是想指着尸体说：“你自己去问他啊。”
但仔细想想，以霍邱玉的聪明才智，他说不定真会傻愣愣地去找坑蒙拐骗的道士作法问，于是贺浔作罢了这句回话。
霍邱玉干巴巴：“哦。”
他从官道转换地盘到了雁关，本来就已经派斥候向陈翼发了通知，哪知刚一到关口，就遭到这贱人的反水。
霍邱玉气得不行，一路砍到营帐口，好巧不巧，居然和贺浔会合了。
霍邱玉见了贺浔同见了鬼一样，惊愕：“你，你怎么在这里？”
对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啊。
贺浔耸肩，已经料想到了霍邱玉会是这副消息迟钝的模样，见怪莫怪，“知道陈翼为什么要与你兵戎相见，搞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吗？”
霍邱玉还沉浸在见到贺浔这么大的人这件惊悚且不平常的事情里面，问：“为什么？”
“张都安，他在狩猎场里头亲手射了我一箭。这一箭，顺势让南帝的御医有了检查我的身体的契机。”
霍邱玉双手握拳，语气发着狠跟个小狼崽似的恨不得咬死现在并不在场的张都安，“等我回去，我非杀了他不可。”
虽然贺浔本人十分愿意他这样做，但是：
“御医是张都安的人，反而证实了我身患重疾，我是逃过一劫，但那先前告发我欺君的内务太监头子葛公公就不太好了，他被赐了杖刑，要知道这个满脑流油的人平日里头吃香的喝辣的，又成日被伺候着，身上的肥嘌肉长满了里外三层，我只消看他一眼眼睛就感觉油腻腻的在闹挺，”贺浔略回忆一下，心下乐得连看霍邱玉这憨的都顺眼了几分，他十分开朗地说着阴森的话，“嗯，所以刑杖打在他身上的“啪叽啪叽啪叽”声又响又好听。”
若是大家都能听到该多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张大人还挺好的，嗯，弃暗投明。”霍邱玉摸了摸脖子，为之前错怪张都安的事情在心里诚挚地道歉，虽然张大人听不到，但霍邱玉还是有点良心的。
“觉得张都安好？”贺浔私底下觉得明明这个大大的好人应该是自己，同大大的好人不对付的小心眼老狐狸才不会这么好心的，尖酸刻薄且无中生有道：“怎么，你还看上他了？”
“还是……管管你的嘴吧。”霍邱玉恨不得扇贺浔一巴掌。
“张都安分明是赚到了，他又可以白射我一箭解仇，又可以让你们对他感恩戴德，然后呢，他还重创了宦党。中间兵不血刃，坐享其成。葛公公受完杖刑后身体受不住，晚上就死了。”
贺浔眼睛一转，突然间道：“指挥使陈翼，当年好像是受葛公公的赏识才……”
霍邱玉抬手打住，“等等。”
他一把扯过正在扯皮的贺浔，“那小人要报仇找你报就好了，管我何事？啊？！”
贺浔被“抖抖抖”着，没忍住，冲着霍邱玉小腿来一下，“因为我被放下来了。本来，嗯，我“重病”，放我在京都病死就好哪里有那么多事？但南帝等不及了，他太急了，觉得我对他的威胁着实是太大了，巴不得我死。于是，他把“病重”的我发配到这里打仗，这不是还闹着疫病呢？要是染上了就更好了，死得更快。”
“还有陈翼也是，他敢这么做，绝对是明白了些什么。”
虽说贺浔能被派过来打仗对自己来说是好事，但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过来貌似，嗯，不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情。
霍邱玉感同身受地拍了拍贺浔的肩膀：“那你如今打算怎么样？”
贺浔果断道：“还能怎么样，早点死开！自领一个“德武侯”的谥号，别碍了人家的路。”
霍邱玉：“……”
你还真的是巴不得去死。
不知不就间，霍邱玉在搜印章时不小心用胳膊撞到了案子，贺浔道：“笨手笨脚，慌里慌张。”
霍邱玉：“我哪里慌张？”他没忍住找贺浔讨要说法，那知道贺浔竟然蹲在地上屈尊用手指戳一戳陈翼，“死得比鬼还难看。”
霍邱玉：“可能，他，他活着可能也不见得会比鬼好看到哪里去。”
结果，他便见贺浔伸出手掐住陈翼的脖子，陈翼紧闭成线的眼睛突然间瞪大，连霍邱玉都吓了一跳，“他，他……”
贺浔面上沉着地补充着：“没死全。”
崔屿在床下听得一清二楚，这一刻，他浑身上下同冰僵了一般。
完蛋了，真的是完蛋了。
他当时竟然没有补刀！
他竟然没有做这分外关键的一步，这下好了：还虚弱地喘着气的陈翼自己死了也不忘带走一个在下面陪他，他声音沙哑像只乌鸦，还是一只病死的乌鸦，吞/吐出两颗字：“快跑！”
还是对着崔屿藏身的方向说的。
从口中蹦出这一句话，他才放心地一命呜呼。
崔屿听到的一瞬间：“……”
天雷滚滚。
他的天塌了！
不是，那其实是床塌了！
很快，快到崔屿没来得及完成一个惊恐的瞪眼动作，在周围难得安静的那个诡异的一秒，贺浔已经抄起凳子往床的方向投掷。
“起来！”
这模样，火气大得很。
噼里啪啦！床板四分五裂开了，大块的木板砸到崔屿的背上，惹得他闷哼一声。
刺耳的声音炸开的同时崔屿的血液都凉了，他现在几乎是同见光的老鼠一般无所遁形，没有了遮挡，彻底狼狈地暴露，紧张到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真的有人！”霍邱玉掀开了破碎的床板。
他的大手准备将崔屿翻面，“等等，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