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屿眼珠滴溜一转,讪笑道,“不过眼下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听我讲,我现在又不同贺浔待在一处,怎么跟他吹那个……什么……枕边风?对吧?”话说到此处,崔屿不由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仿佛这样就能够擦去心里的那分不自在。
小召听到崔屿同意吹枕边风时眼睛一亮,当即道,“可以……等一会,但是你得……帮我。”
崔屿忙不迭点头,小鸡啄米似的,“是是是,好好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栓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小召蹙眉说:“我不是……蚂蚱。”
她为什么要是虫子?还是丑丑的虫子?
崔医喜欢当虫子吗?
就算如此,小召她也不会去当丑丑的虫子。
崔屿从善如流附和,“行,我们都是人。”
“我看你也不容易,独身一人闯到这里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崔屿设身处地地说,“你一个姑娘家家……”他正打算动之以情,转头余光瞥见小召手中那把削铁如泥寒光凛冽的大刀,他面色一变,“这么多人削着多累手啊。”
接着,崔屿给小召谄媚揉肩,“再着说,你的目的不是与侯爷合作吗?如果真的要削人,侯爷左右都是会生气的,那合作就得绷掉了。抬腿……向左转……走——欸,直走,从窗户翻出去,对,天黑不好回去,注意安全~~”崔屿的语气同他手中挥动的手帕一样荡呀荡,一路含笑送走了小召,语调荡漾得能滴出蜜来。
待人走后,崔屿安静了下来,他若无其事地收拾着地上的水渍,却看到了窗角那里,有一片小小的洁白,是霍邱玉驯养的信鸽,白鸽血红的眼睛像一块色调浓郁的红宝石。
“笃、笃、笃……”
它在猝然之间飞进屋子里,低头用尖喙一下又一下地啄着木案子。
崔屿眉头微蹙,迟疑片刻后还是伸手将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子取了下来。
在打开它之前,崔屿是有几分疑虑在的,因为传信鸽是霍邱玉亲自训的 ,专业非常,它素来神出鬼没,行踪隐匿,就算隐匿在京都都难一被发现射杀,而且,这份信报,按照寻常道理来说,这等军机要报本该直送贺浔案头,它是怎么着都送不到自己这里来的。
这种关乎军情决策的东西,崔屿的身份本身就难以接触得到啊。
但是如今,怎么就送到他这边来了?
崔屿疑惑地低头,思考几刻,便一边抿嘴一边将竹筒子打开。
他想:霍邱玉的用意应该是写给自己的。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重要又不太重要的事情需要霍邱玉费心思将信件送给崔屿呢?
崔屿脑袋大大,完完全全没想到自己还挺有用的,在好奇之间,他不由自主地低头一看秘信的内容:
终于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怪不得……
他赶紧将纸条抵在烛火上燃烧成灰烬,大释一口气。
不过,他还是没有意料到……胡同,竟然是……
***
对,得知真相时霍邱玉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张着嘴,下巴惊得仿佛要掉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被自己重新扶了起来,他看着被自己五花大绑的胡同,又瞅了好几眼锡平,喉咙之间迸发一声:“什么?!”
张锡平抖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贴身藏着的半块玉璧同胡同挂在颈上的玉璧拼合在一处,呼吸一窒,这两块玉璧拼合在一处竟然严实合缝,仿若一物。
张锡平双膝一软,几乎要跪下了,“天,天天娘嘞。”
霍邱玉也几乎要跪下了,他一把纠过张锡平的脖子到一盘,反复确认:“这玉璧是真的假的?不是开玩笑的吧?是巧合吗?美妙的巧合!”
张锡平就差跳起来以死自证清白,“千真万确还能有假,这是我兄长所赠,是当年我叔叔亲手托付给哥哥的。是虞贵人的信物。”
霍邱玉一卡一卡地看着胡同,“所以,他,他是皇子?!”
哦,天呐。
话音未落,他已手忙脚乱地解起绳索来。
快解绑,快解绑啊!
霍邱玉脑海中的小人像面对着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疯狂包头逃窜。他脚底抹油“嗖”来到胡同那边,一时语塞。
张锡平看着胡同半天,同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不是因为:原先不是说胡同逃走了么,为了不被胡同泄密,霍邱玉他们自然是要将逃走的人重新抓回来处理一下的。
当霍邱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胡同的下落时,恰好得知当年的那位皇子后来是被道灵寺的方丈收留。
好巧不巧,当他们赶到道灵寺的时候,正正巧巧遇到了胡同,霍邱玉来不及细想,还以为是天降横福,时来运转,他没有犹豫脚底踩油,一个箭步将来不及反应的胡同一把绑住。张锡平脚底抹油地准备搭把手,不料脚下一滑,竟然将被绑在椅子上的胡同一脚踹了出去。
胡同的两条腿朝天扑腾着。
张锡平只能“哎呦哎呦”眼冒金星地扶着人站起来,在混乱之间,胡同的玉璧就正正好好砸到了他的脸上,让人想不看到都难。
姓张的小子愣了一下,觉得有点眼熟,这块玉怎么这么眼熟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