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碧云轩回来,谢明姝的神情不免有些低落。
牵扯上顾行桓,顾谨元也不好多做评价,两人一块儿进了小书房,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气氛尚且融洽。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过多久,红药从外面匆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少夫人,出事了。”
闻言,谢明姝无奈放下手中的闲书,连顾谨元也停了笔,一并看向红药,听她道:“白姑娘中毒晕倒了,颐安堂来人,要带红芍过去问话。”
“为何?”
“大夫说白姑娘是中了慢性的毒药,怀疑是红芍每日送去的鸡汤有问题,紫藤苑的丫鬟回了老夫人,老夫人便让赵嬷嬷来传人,这会儿在外面等着呢。”红药三言两语解释了大概。
刚说完,就见红芍掀了门帘进来,神色倒还稳得住,“少夫人。”
谢明姝朝她点了点头,又看向顾谨元,后者听白芊芊出事,原还有几分紧张,见状反倒平静下来,且道:“我和你一块儿去。”
“去哪儿?”谢明姝偏了偏头,明知故问。
顾瑾元笑道:“还能去哪儿?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呗,少夫人,请吧。”说罢还欠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明姝笑了笑,遂先行一步,顾瑾元紧跟其后,一出门,就见颐安堂的赵嬷嬷站在长廊下的菊花丛边,许是等的久了,脸色明显有些不耐,不过这般神色在看到谢明姝和顾瑾元时,瞬间消失无踪。
“世子爷、少夫人安,奴婢奉老太太的吩咐,传红芍过去一趟,不知她可在?”赵嬷嬷笑得一脸灿烂。
话音刚落,就见红芍从屋子里出来,也不往她这边来,只是恭敬地站在两位主子身后,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赵嬷嬷脸上的笑意一僵,随即道:“少夫人,紫藤苑出了点儿事,白姑娘中毒昏迷,奴婢得带红芍回去问话,这可是老夫人的意思,还请您别让奴婢难做呀!”
谢明姝闻言一笑,却道:“嬷嬷说笑了,既然是祖母的意思,我怎么会让你难做呢,不过红芍是我贴身的大丫鬟,她出了事,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只好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免得等会儿,还得累的你多跑一次,又何必呢!”
赵嬷嬷人精,一下子听出这话外之意,悻悻地住了嘴。
毕竟主子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奴婢多言,她也不想惹这身臊。
紫藤苑离明月居不远,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
一进屋,就见婆婆楚氏和老夫人都先到了,四平八稳的坐在堂前,底下紫藤苑的丫鬟婆子倒是跪了一地。
老夫人的意思,伺候不好主子,要来何用?
丫鬟婆子们求饶半天,也只得了一句,“不是你们的错,那是谁的?”
楚氏在下方坐着,听得直皱眉,可还不待细想,儿子和儿媳就到了。
“瑾元你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你不去衙门,来这儿做什么?”老夫人的视线打从两人进门的第一眼起,就先落在了顾瑾元身上,神色不免有些微妙。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这后宅之事,除非切身相关,或是闹到阖府上下人尽皆知的地步,才会有前院的男主子们过问。
如今顾瑾元过来,她一时倒分不清是为白芊芊那丫头而来,还是为了谢明姝。
顾瑾元对老夫人这样的长辈,一向是恭敬孝顺,明面上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回祖母的话,因过些日子孙儿要离京巡视的缘故,这两日衙门免了当差,想在家里多陪陪明姝,正好听说表妹这边出了事,跟明姝身边的丫鬟有关,就陪着她一道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老夫人点了点头,指着底下跪着的几个丫鬟便道,“你来的正好,也听听她们是怎么说的?说到底,芊芊一个人在咱们府上住着,孤苦无依,甚是可怜,顾家百年望族,断没有沦落到去害一个孤女的地步。”
“是。”顾瑾元说着拉过谢明姝,走到母亲楚氏身旁,垂手而立。
老夫人随即点了采菊的名,让她把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是,白姑娘她这些日子梦魇,精神一向不好,不怎么出门,除了明月居的红芍姐姐奉命而来外,也没什么外人探访,从昨儿开始,姑娘就觉得腹中不适,起先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没怎么在意,谁知今早起来,就腹痛难忍,在床上疼的直打滚,奴婢见状赶紧回老夫人,拿对牌从外面请了大夫进府,谁知大夫来诊完脉,却说是中毒,毒药多半由口入,而这几日除了一日三餐的吃食外,姑娘唯一入口的,只有红芍姐姐送来的鸡汤了。”采菊说完,便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看人。
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就是在攀扯世子夫人,万一此事只折了一个红芍,世子夫人毫发无损,事后必定记恨,得罪人是肯定的,可事到如今,她又不得不这么说,不然老夫人不顺心,她们这些丫鬟怎么讨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