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红芍,请老夫人、大夫人安。”
“你来说。”顾老夫人的视线微垂,紧紧盯着红芍,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不过红芍素来稳重,只见她先叩了头,面色从容:“回老夫人,这几日,奴婢的确是奉世子夫人的吩咐送鸡汤给白姑娘,但奴婢经手的鸡汤绝无问题,都是在大厨房熬好后,装入食盒送到紫藤苑的,而从厨房到紫藤苑,要过园子东侧的石子路和几处院子,来往的丫鬟婆子不少,奴婢要真有什么下作手段,难道那些丫鬟婆子都是瞎的不成,老夫人若不信,可派人去查问。”
话说至此,还不待老夫人开口,楚氏已经差人下去了。
红芍继续道:“适才白姑娘身边丫鬟所言,奴婢却不敢苟同。”
“哦,怎么说?”
这次是楚氏先开了口,顾老夫人稍稍瞥了人一眼,却没说什么。
“大夫说白姑娘是中毒所致,毒药多半从口入,那何以就是奴婢送的鸡汤有问题,白姑娘一日三餐的饭菜,不也是从大厨房取来的,既然怀疑鸡汤有问题,为何饭菜就一定没有问题呢?何况入口也不一定是吃食,难道茶水就不能动手脚,此是其一,其二,这du药的症状和一般du药不同,奴婢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又怎会拿它来害人?”
“你没听过,不代表就拿不到这du药。”先前的青衣丫鬟忍不住插了一嘴,视线又不住往一旁看去,“或许是别人给的也未可知。”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这话听的采菊都心惊不已,她实在没想到斐儿这么大胆,竟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拉世子夫人下水。
红芍也听得来气,直接反唇相讥,“别人给的,谁给的?你要是有证据,就直接摆出来,别来这些事是而非的话,你这小丫鬟一点儿都不老实,我送鸡汤那天你也在场,我几时逼白姑娘了,她是小姐,我是丫鬟,她不喝,你们这些丫鬟都在场,我还能上手不成?”
“再说送鸡汤的事,原本是我家少夫人好心,听说白姑娘身子不适,特意让厨房用上好的人参和老鸡炖了汤,让奴婢送去,可白姑娘当时却跟防贼似的防着奴婢,奴婢好说歹说,她都不肯喝一口,最后还让奴婢先走,那鸡汤到底喝没喝还不知道呢,我家少夫人好心当作驴肝肺,如今倒惹一身臊,要说做主,老夫人和大夫人也得替少夫人做主才是。”
一番话说完,红芍叩头在地。
如此一来,场面便僵持住了。
底下的丫鬟婆子一个个低着头,缩成了鹌鹑儿,自是不敢多话,就是有纳闷的,也只能在心里憋着。
楚氏作为国公夫人,却没那些畏惧,原想就着手中的茶水喝上一口,临入口的功夫,想起红芍那句“难道茶水就不能动手脚”,一时顿住,将茶盏放到一边,又抽了锦帕出来捻了捻嘴角,才道:“母亲,来这儿半天了,说来说去,可有什么证据?或是人证,或是物证,俗话说的好,捉贼捉赃,捉人拿双,如今什么都没有,只靠两个丫鬟的片面之词,就认定是红芍这丫头所为,甚至还要攀扯到瑾元媳妇头上,未免也太无的放矢了吧。”
顾老夫人闻言,掀了掀眼皮道:“不急,既然这du药难得,药性又不强,只能多次投放,想来那贼人手里一定还有剩余,我已经让晴珠带人去搜查,若是真能搜出来,便是证据确凿了,且等着吧。”
“原来母亲早有打算了,那就等等看吧。”楚氏这会儿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
她就说嘛,平白无故的,就靠两个小丫鬟的话,这么大张旗鼓地叫她来,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那du药难得,要是在谁屋里搜出来,可不就要算到谁头上了。
思及此,她视线一移,不自觉地看向了身侧的儿子和儿媳。
顾瑾元虽为男子,对内宅里的这些弯弯绕绕,没经历过也听过不少,是以皱了皱眉头,倒不是怕明月居真搜出什么,而是明明没有的东西,偏偏又出现了。
谢明姝倒是笑了,开口就道:“正好,都查查吧,近来府里出了这么多事,流言蜚语不断,孙媳觉得不如趁此机会,也肃清一番,上次流言的事追查到紫藤苑,也不过杖责了一个小丫鬟了事,如今芊芊表妹又中了毒,细说起来,竟不知是这院子风水不好,还是人不好了,不如一并搜查了吧,母亲觉得呢?”
楚氏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颔首道:“倒也是这个道理,说来芊芊之前先是梦魇,又病了一场,焉知是底下丫鬟伺候不尽心,或是包藏祸心的缘故,茯苓。”
“奴婢在。”
“你带几个丫鬟婆子,把这紫藤苑里里外外,除了内室,都搜查一遍吧。”话说到这儿,楚氏才记起向老夫人讨了主意,“母亲觉得如何?”
老夫人:···
她还能说什么,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不让搜紫藤苑,只顾去搜明月居,未免太惹人嫌疑。
更何况,顾瑾元这个世子还在这儿。
“那就一并搜了吧。”老夫人冷眼一瞥,便道。
她就不信,这紫藤苑能有搜出什么东西来解了明月居的嫌疑,这会儿只等罪名“坐实”,她才好趁这个机会,将仙柔塞进顾瑾元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