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莫街区离国王十字车站不远,西里斯有一天上班之前问路德维希需不需要他送她去车站,后者注视着他停在门口的改良哈雷机车,带着笑容僵硬地摇了摇头,看起来不是很想坐在他的后座毫无风度地在狂风和引擎声里开启她的五年级。
猫头鹰给她送来新学期的书单时是一个周末。她刚出门买完水果,霍克斯顿和崔西邀请她和西里斯晚上一起去羽毛球场打羽毛球(小天狼星很自信,在家里用魔法帐篷搭了一个空地和路德维希学了半天这项运动,他的评价是“比魁地奇安全没魁地奇刺激但是值得一打”),铃铛在岛台不小心喝了西里斯昨晚喝剩的杜松子酒,晕晕乎乎瘫在水晶杯旁边。来送信的猫头鹰歪着头,叼着信封,和路德维希大眼对小眼。
她叹了口气,先给霍格沃茨的猫头鹰塞了点面包丁打发走,又轻轻挪开杯子,把铃铛捧到软垫上。她决定今晚一定要告诉西里斯下次酒喝不完要倒干净不能敞口留着早上喝。
她收拾好桌面,用水果刀顺手割开霍格沃茨的通知信,意料之中,级长徽章顺着信封豁口滚落到手心。路德维希漫不经心地对着光观察了一下,发现做工一般,入不了眼,比起德拉科送她的胸章简直像赝品。想到德拉科,她微微顿了一下,把刀重重插进苹果里。
经过上次和赫敏的聊天,她故意让西里斯听见。事情的确如他所料,当天晚上吃完晚饭送赫敏回指挥部后,小天狼星就和她语重心长地说,让她也该有自己的社交生活,同时暗示让她和一些斯莱特林少来往。
特别强调德拉科·马尔福。
于是第二天随着铃铛的飞出,之后雪花一样的信件开始通过窗棂缝隙塞进来。薇薇安的巧克力、杰玛的莎士比亚、塞德里克的火箭……这三只猫头鹰已经快成为铃铛的好朋友了,安德烈和卢卡斯的来信加在一起都没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多。当然,还有哈利的海德薇。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我没听你父亲提起过。”西里斯讪讪面对着在客厅互扇翅膀的几只猫头鹰,对坐在扶手椅上读信的路德维希问道。
“9月1日。”她低着头专注地读着,“我母亲的祭日。”
“抱歉。”西里斯有点懊恼,他应该记住这件事情的,“我送你几面双面镜作为礼物怎么样?你们朋友之间,看起来话真的是挺多的。”
巧克力和莎士比亚对着火箭狂扇翅膀,他都快怀疑火箭要被扇感冒了。实际上小天狼星并不知道这几只是谁的猫头鹰,凤凰社那边让他盯着,他犯不着做到去偷看女生的信的地步。
“不用了,叔叔,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我不喜欢这个日子,希望所有人都不记得……而且我不太习惯用双面镜。”她揉了揉眉心,“这样时时刻刻都要回复消息,更没有自己的空间了。”
她不是一个很享受和朋友在一起的时间的人,她更喜欢独处,看书,或者熬制难度非常高的魔药。不过基本的社交是给生活增添的调味,她不置可否,并且偶尔乐在其中。
路德维希拿到级长徽章这件事情实在是意料之中,她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也足够让别人信服。傍晚的时候西里斯回家,她惯常端一杯红茶过去。她每天一大爱好就是观察西里斯的穿搭,衣架子一样,看着对眼睛都很友好。
他今天穿一件剪裁简单的深v领黑色线衫,戴银链。一把精巧的锁坠在胸口,路德维希从善如流,欣赏他影影绰绰露出来的胸肌。她大大方方的看,西里斯也大大方方给她看。他在玄关换好鞋,把脚边的黑色皮袋递给她:“打开看看。”
“我猜猜,是不是新杯子?上次巧克力和斯巴达打架的时候把那个高脚杯打碎了,难道是高脚杯?”她收回视线,索性靠着西里斯坐了下来,“还是风铃?”
“你想要一个风铃吗?”西里斯偏过头看她。
“有点,不过叔叔你不要送给我,薇薇安说给我买一个。她现在是罗齐尔家准继承人了,手里全是金加隆。”她把袋子放在腿上,专心地拆着礼物,从西里斯的角度看过去有点孩子气,“这是什么?是放在家里哪儿的?”
“送给你的。今天罗恩和赫敏都收到了级长徽章,金斯莱问了斯内普,说斯莱特林的级长是你和那个鸡蛋头,我回来的路上刚好看到这个,觉得很适合你,庆祝你当上级长。”他能闻到女孩身上的洗衣液味,和自己衣服上的如出一辙。她金色的发旋也可爱,乳白色的牙齿也灵巧。西里斯挪开视线。
“啊!”她小心翼翼捧出一个贝母盒子,指尖在黄铜钥匙的玫瑰纹章上摩挲,“是一个八音盒吗?”
“嗯,用钥匙插进去试试看。”西里斯说。
路德维希迟疑着把钥匙插入锁孔,鎏金锁扣轻轻转动着,倏而,随着盒子弹开,音乐一同流淌出来。
八音盒内里是整块月光水晶雕琢的舞台,穿维多利亚式蓬裙的少女正踮着珍珠缀饰的鞋尖,魔杖顶端悬浮的星芒照亮她发间缠绕的绣球花环。十二道珐琅掐丝的花藤从水晶基座蜿蜒而上,机械夜莺在镀银玫瑰丛中翕动镶着碎钻的翅膀。少女身后有一只黑曜石雕成的大狗,每片毛发都折射出银河般细碎的辉光。
黑狗的眼睛是淬火,它踏着《月光奏鸣曲》的节拍绕场而行,铁艺蔷薇随着它的脚步次第绽放。路德维希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水晶壁上晃动,那些随旋律起舞的粒子正穿过她的胸膛,如同穿过一片晨雾。
巧夺天工,绝对不是在回来的路上能随便买到的八音盒。
路德维希敛下复杂的神色,扬起一个甜甜的笑脸:“谢谢叔叔,我特别喜欢这个礼物!”
伦敦又下了几场大雨,哈利来信高高兴兴地说小天狼星答应骑摩托送他去站台,过几天又来信说但是被其他人否决了认为这样不安全。不知道是因为现在世道不太平,还是单纯就是因为西里斯那台摩托车。
路德维希比较相信是后者,显然同一屋檐下的西里斯不是这么想的。
来送信的海德薇在大雨里被淋得湿漉漉的,她用毛巾裹着她,翻出加热器对着她吹。
魔法部开不了给她的罚单,因为按理说她不是英国人。英国政府管不了德国人,英国魔法部当然也管不了德国巫师。况且她也没有杀人放火,只是简单使用生活魔法;而且她爸爸是高官,也许这个原因比较重要。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白昼越来越短,她的生物钟渐渐回到正轨,越逼近九月一日,越是辗转难眠。
直到那天真正来临,她却反常睡了一个好觉。
路德维希起得很早,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却发现西里斯比她起得更早。今天凤凰社几名成员会去护送哈利去车站,西里斯也是其中一员。他现在已经洗刷了嫌疑,隔三差五出现在巫师报纸上也是一张帅脸在花边新闻。她就曾经读到过有人写他在买麻瓜甜食是因为被哑炮下了迷情剂这样的怪话。
“早,布莱克叔叔。”她提起制服裙摆,西里斯习惯性帮她拉开椅子,“您起得好早啊。”
“早上好。早睡早起未免不是一个好习惯。我上午要去送哈利去站台,稍微有些没胃口。”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抖了抖报纸,抬着下巴示意她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