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综合楼没有监控，这件事情也不好摆在面上说，所以校方才没有出面澄清，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再说，我一个整天不学无术的混混，他一个受尽爱戴的老师，你觉得谁更可信？”

“校方只给我们两个的家长说了这件事情。回家以后，我爸妈就开始抱怨说怎么还有这么恶心的人啊。他们说gay好恶心，让我以后少管这样的事情。于是我就问，如果我也喜欢男生呢？”

“能看得出来我爸妈当时懵了，他们一时接受不了。加上我成绩差，爱逃课，反正很多原因嘛，我们大吵一架，从我的取向吵到我的叛逆。我摔门离开的时候，恰好下起了大雨。于是我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走到了那个街道，遇到了你。”

他的脸上挂着愁怅的苦笑，不知何时才能与他们释怀。

顾思源也若有所思。

顾：“原来我们在那会儿就已经见过了。”

洛：“我也是在那会儿喜欢上你的。”

雨夜里出现的他，似命中注定，白亮的灯光经过雨滴的反射围绕在他的身边，像光晕环绕，像坠落人间的天使，像漆黑的夜中唯一明亮的圆月。

顾思源怔怔地望着他澄澈的双眼。

“你是怎么确定喜欢男生的呢？”

承认喜欢一个人好像对于他来说并不简单，那时确认自己喜欢洛轩逸也花了不少时间，但是洛轩逸似乎不是这样的。

洛轩逸一副思考的模样：“嗯，大概是稍微大点，有了爱情观后，发现自己对女生没有兴趣吧。”

具体是什么时候确认取向的他也不清楚了，只是记得婉绝了所有跟自己告白的女生，在刘弥向自己介绍好看的女生时也毫不动容。

现在想来，其实很能共情那些告白的女生的心情，小心翼翼却又真挚动人。

自己暗恋顾思源的时候，也是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要靠近却又不断抑制，大概跟那些女孩的心思是相同的吧。

洛：“能够再见面，甚至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像做梦一样。”

像是感受到了他话里的分量，顾思源隐约觉得自己承受不起。

顾思源眉眼下垂：“我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好。”

“我也很久没跟我爸妈见面了。”他不敢直视他的眼，“他们两个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外地甚至在国外，我跟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你也知道，是爷爷把我带大的。直到初三那年暑假，爷爷癌症晚期，原本那么精干的一个人，在接受治疗后越来越消瘦，最后……还是走了。”

“我小时候没有什么朋友，一直都是顾明汐陪着我身边。爷爷刚走时，恰好法国给到了我们家一个入学名额，是供修艺术设计的。我知道顾明汐从小的梦想就是学习服装设计，将来还有可能接手爸妈的公司。她知道我那时状态不好，所以迟迟不愿意离国，是我鼓励她上飞机的。”

“但我明显高估我自己了。”顾思源顿下叹了口气，“她走了以后我一蹶不振，高一上学期也没有去上学。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个月，直到去年9月份才正式回学校。”

洛轩逸双手握住他往自己胸膛上放。

他觉得他的手很冰，甚至在发抖。

洛：“我后悔了，我当时不应该出国的。”

他此时正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在国内陪在他的身边。

一句话，仅仅一句话，顾思源一下子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黑暗和孤独好像破开了裂缝，无数碎片倾刻崩落。

他的泪腺完全不听使唤，水溢满眼眶。

情况太突然，吓得洛轩逸立马给他递纸。纸擦不完的泪水，他直接上手抹。

手指抚过他的眼角时，洛轩逸心里清楚顾思源应该还有些事没有告诉自己。他不知道他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不过当下他只想，将他拥入怀中。

拥抱他的一切破碎与不完美。

顾：“不好意思，我，我们明明在讲你的事，我……”

洛：“没事的，不要道歉，没事。”

镇乡中望见的星月璀璨，总是能够吸引住人的眼。漆黑无比的夜空中，它们散发的光细腻而又洁净，坚定地，从不畏惧白日的到来，因为它们知道下一个夜晚总会到来，于是一直交相辉映着，无论彼此的光是否有零碎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