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安眉头微蹙,离营前不是嘱咐过她不要……
想起临行时她垂首应诺的模样,看似温顺,实则却背道而驰。
穆云安转身出去,大步穿过校场,值哨的士兵们纷纷避让。
他来到乐安公主院外,刚要转入正门,忽见东侧洗衣房后的一间偏屋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
他的妻子正从门隙间窥探出头来,风拂乱她鬓边碎发,却掩不住那双明眸里闪烁的警觉。
只见她猫儿似的左右环顾,又回身对屋内极轻地说了句什么。
见此,穆云安凭直觉料定其中必定有事,沉下脸来。
他不动声色地隐蔽在一个转角阴影处,不错眼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惜染的身影再次从门缝间闪现,这次她谨慎地环视四周后,将木门完全推开,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一个挺拔的男子身影从昏暗的室内迈出。
穆云安盯着那个男子,似是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见那男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整理着衣领与腰间的系带。
穆云安盯着那男子整理衣裳的动作,瞳孔骤然紧缩。
此时,又见妻子回身抬眸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男子的装束,冲其轻轻点了下头。
这个默契的点头动作像一把冰刃,狠狠扎入他眼中。
屋内没有其他人走出来,也就是说,方才开门前,屋内昏暗且只有他们二人,还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
而那男子,他想起来了,正是来军营那日,穆氏隔着车帘一直凝视农田中的那道身影。
细思极恐,想起她来之前每每提及岭南时,那坚定的要随军的意愿,更想起方才那男子整理衣衫时两人默契的那一个点头,原来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
穆云安铁青了脸,心中像有一团火焰燃烧。
那浅显的梨涡绽放在她红润的脸颊上,她的唇角压不住的微微甜意,连眼角眉梢都漾着柔光,而这般神情,在他面前从未有过。
“来人。”穆云安强压着一股烦躁,唤来一名亲兵,“去查那人身份,以擅闯军营罪扣下,若敢反抗,”指尖在颈间轻轻一划。
林惜染送别了阿兄,转身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刚迈进正厅门槛,一抬眸就瞧见穆云安负手立于厅中,身姿笔挺。
她吓了一跳,脚步随之一顿,一时怔愣在原地。
二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穆云安缓步逼近,目光中隐含了探究之意,“怎么?不开心看到我凯旋归来?”
林惜染强自镇定地忙摆手,“哪有……只是没有想到你今天回营。”
有一名士兵飞奔到院中,单膝跪地抱拳禀报:“启禀校尉,刚刚东门守卫扣下一名可疑男子,此人假借送菜之名擅闯军营,行迹鬼祟,现已被押至刑房候审,等候校尉发落。”
刚刚?送菜的?押至刑房?
林惜染的心沉了又沉,抬头正对上穆云安直视的目光。
她刚想张口,话未出口,便被穆云安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住了。
穆云安先一步开口,转头对兵卒道:“关押起来,严加审讯,没我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是奉公主口谕来送田中时鲜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公主殿下……”没等林惜染将话说完,穆云安将她的话打断,“他?军营重地,自有军规,此事无需请示公主殿下的意思,公主擅离驻地我虽无权干涉,但放行公主外出的守卫,要依军律处置。”
言罢,穆云安甩袖离去。
林惜染心中纳闷,为何他如此震怒?这次不是凯旋而归吗?可他的脸色却比打了败仗还要阴沉,她不敢过问,怕火上浇油,但是不争取的话,阿兄怎么办?他们不会严刑逼供吧?
在军营中的穆云安,威严暴戾,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会害怕。
林惜染透过窗纱望着远处跳动的篝火火光,将士们的欢呼声随风飘来。
庆功宴上,将士们放开了往日拘束,吃肉喝酒,畅饮通宵。
穆云安闷着头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再拿酒来。”
当他踉跄着回房时,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林惜染蹙眉上前,见到仰面躺在床上的穆云安,伸手轻推他肩膀:“怎么喝成这样?”
摇曳的烛光下,穆云安闭着眼睛,看似睡去。
林惜染摇了摇他,见他没有反应,又加重了力道推了推他,直至把他推醒。
穆云安慢慢睁开了眼,面露不耐,挣扎着起身,要解开腰间系带,却怎么也解不开。
“我来吧。”,林惜染帮他解着纠缠的系带,犹豫开口:“要怪就怪我吧,连同我一起按军律处置了吧,我跟随乐安公主出的军营,也该受罚。”
“你以为我不敢处置你?”穆云安一把攥住她正在解衣的手腕,滚烫的呼吸裹着酒气扑面而来,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嗓音沙哑得可怕。